第49章 圣诞
月考结束之后,12月底的节日气氛越来越浓，先来一步的是圣诞。今年平安夜在周一的晚上，从这天早上起,各种包装精美的苹果礼盒就在一中学生之间流通着，代表了一个谐音的祝福——平安夜要平平安安。
纪乔一来就发现他桌面上摆着不少礼盒,模样都很精致,而江潇桌上就更夸张了,堆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连点缝隙都没留。
江潇在学校里的受欢迎程度是有目共睹的,毕竟聪明是种太过迷人的属性,可纪乔却根本没料想到他今年也会收到苹果,因此两手空空，来学校的时候什么都没准备。
这该怎么处理？
纪乔有限的人际交往经验没办法给他太多的实际帮助。他微蹙着眉，决定先暂时把这些苹果移到手边的窗沿上去，空出点位置来补作业。
“啧啧啧！乔哥！”可还没动手呢，前座的程煜忽然转过身来,挤眉弄眼地朝着他笑：“我掐指一算,看来你最近有桃花啊。”
“嗯？”纪乔没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平安夜圣诞节交换苹果讨一个吉利，这虽然已经是件很普遍化的习俗了,可“给谁送”、“选定什么样的包装”,甚至是“什么时候送”，往往还是会藏着各种小心思。
程煜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样子摇了摇头，他伸手在桌面上捞了一把，拿着一个苹果礼盒，压低着声音意味深长：“乔哥你看这个,粉红色还带爱心诶这么明显了都！”
“什么明显？”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江潇挎着书包,正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纪乔刚想说“没什么”，可却没来得及抢赢程煜这个快嘴巴：“我说乔哥的桃花很明显！江潇你快来看这个！”
江潇的视线顺着落到那个粉色的礼盒上，余光似乎瞥了纪乔一眼。
“”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被这么一看，纪乔却没来由的心下一跳，莫名地生出几分心虚来。
“哦，挺好的。”几秒后，江潇收回了视线。
他半偏着脸，伸手用食指随意拨弄了两下自己桌上的礼盒，不是看热闹的情绪，看起来反倒隐隐约约的有些烦躁。
江潇眉目生得英佻，笑起来的时候散漫不羁，可不笑的时候，就会带上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纪乔和程煜都在这一瞬明显地察觉到——这人一大早的，大概是没睡好，心情不怎么好吧。
于是这个关于桃花和苹果的讨论就没有再进行下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早自习前简单清理过一波，课间操回来，纪乔和江潇的桌子上又多了几颗精致包扎过的平安果。
温琦是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性格，挽着蒋清的手把两个平安果往他们桌上放，叉着腰说：“哎哎哎，十班的两个大帅哥，一早上光看见你们收了，我需要礼尚往来！快点！”
她摊着手动了动五指，活像大佬在要债。
“”
十分钟之后，两个被要债的出现在了一中的小卖部里。
为了迎合圣诞的气氛，小卖部里也费心做了不少装点——门前挂满了圣诞老人和红色羊毛袜的图饰，角落里还摆着一棵一米高的小圣诞树。
“同学来买平安果的吗？”小卖部老板热情地给他们推销，指着一个通红的苹果说，“这种蛇果特别漂亮！适合送！”
“是么？”纪乔拿起一个握在手中。
“肯定的呀。”老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其实送果子就是图个好看嘛，oga们都喜欢这种！”
“哦。”纪乔点点头，把手中的那个放下，挑了个另外的递给老板，“那我先要这个了。”
江潇从进门起就没说过话，他眉头紧蹙地站在苹果摊前，目光一排排扫过，像是巡视，半晌才拿起一个在手中抛了抛，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有什么好的，这好么？”
“嗯？”纪乔没听清他说什么。
“没事。”江潇摇了摇头，只是微抿着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不悦。
“？”纪乔真是一头雾水。
恰好也正在此时，小卖部老板把第一个平安果包装好了，纪乔接过来，十分顺手地就往旁边递了过去。
江潇顿时愣住了，手上的苹果都差点没接住：“这什么？”
“平安果啊。”纪乔说，“给你的。”
“送我的？”江潇莫名其妙又多问了一句。
“不然呢，拿着。”纪乔说得一派自然还带点无语，转身又要继续去挑其他苹果。
这是纪乔买的第一个苹果。
江潇垂眼看了良久，而后忽然就闷笑了两声，他抬手勾住纪乔的肩膀，把人半搂到自己这边，低着声音说：“别挑了。”
纪乔被带得有点重心不稳，却根本没想着挣脱，只是反问说：“不挑怎么买？”
“老板。”江潇抬了抬下巴，眉眼又变得神采飞扬，“我们直接要两箱。”
纪乔：“？！”
拖这两箱苹果的福，最后一排这一整天都像个可以售票的旅游景点。数目实在过多，十班一人领一个都还剩了十来个，最后没办法，索性就把这些充了当班费，改天想吃了再吃。
平安夜的夜幕如期降临，江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就连家电小超市都不例外，冯哥在店门把手上挂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客人进门时叮当作响，便也算是装点成功了。
“小纪下班了，等会回家一起坐车呀？”兼职要结束前，一个店员走过来问。
“今天不坐公交。”纪乔穿着外套摇了摇头，像是很淡地笑了一下，“要和朋友去看烟花。”
圣诞烟花秀在江城地标性建筑——城市钟边举行，一棵高达三米的圣诞树早早就被点亮了，江边人山人海，一眼看过去简直望不见头。
不过人群之中，江潇还是能一眼就被找到。
他穿着一身版型挺拔的黑色冲锋衣外套，脚踩着同色系的运动靴，英隽俊逸，修颀高瘦，有自成一派的少年风流。
“这里。”江潇朝纪乔招了招手。
纪乔几步快走过去：“其他人呢？”
其他人指的是一起约好要来看烟花秀的程煜和徐嘉成，只不过他们俩人现在都还不见踪影。
“堵路上了。”江潇解锁手机屏幕。
【有心没肺】：妈呀。
【有心没肺】：堵得太夸张了。
【有心没肺】：你们敢信么！我十分钟就动了100米！[小狗自杀][撕心裂肺][
恶龙怒吼]
【徐家的徐嘉成】：敢信。
【徐家的徐嘉成】：我也还没到。[囧]
【有心没肺】：江
【有心没肺】：乔哥你们呢。
【江】：我们碰面了。
【有心没肺】：[大拇指]
【有心没肺】：不然你们先去占位置吧！
【有心没肺】：听说城市钟下面的视野最好！求前排！求占座！
纪乔和江潇肩负占座重任，只能硬着头皮往人群中去，可是来这边看烟花秀的人实在太多了，纪乔很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一路走，眉心都是微微皱着的。
越往城市钟下方走，往来的行人就越拥挤，纪乔在行走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人流冲散，江潇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寒夜的温度很低，两个人掌心都冰凉，可碰到一起后，却像有什么从接触的皮肤处烧起，一点一点地又像是蚂蚁在噬咬，要顺着血管一直爬到心口。
“程煜他们碰头了。”江潇刷了刷消息说，“只不过说人太多，实在挤不进来了。”
纪乔往前看了眼，他们现在离城市钟正下方也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既然不进来，那我们也就别往前挤了吧。”
“嗯。”江潇点点头，两人放弃继续往前，转而往外想去找人少偏僻点的位置。
最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条空着的长椅，离江岸近，但位置却不太好，正好被城市钟挡了大半视角，想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会空着的原因。
11点55分，两人坐上长椅，每呼一口气都有白雾漫起。眼前是印着星光点点的江水，隔岸有璀璨的灯火倒映下来，每一朵起伏的波纹浪花上都泛着亮光，彼此推着搡着要流向远方。
“今晚有星星。”江潇说。
天上的流云正随着风微微浮动，其实不仅是星星，天幕之上还有弯成银钩的月亮，明明只是高远细小的一笔，却撒了满地的清辉。
“还挺幸运的。”纪乔也仰着头说。
江潇一转头就看见了纪乔的侧脸。他今天围了一条烟灰色的围巾，刚从扎堆的人群中挤出来，脸上还带着点泛热气的红，在寒夜中衬得皮肤越白，俊朗清冽，眼里还盛着星点的光。
“说起幸运——”江潇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枚硬币，“那不如来许个愿吧。”
“嗯？”纪乔好奇了，“怎么许愿？”
“把硬币抛到水里。”江潇挑了挑眉，扬手做了个示范。只听“扑通”一声，江面荡起细小的水花。
“那你浪费一个愿望了。”纪乔揶揄说。
江潇不置可否，口袋里只有最后两枚硬币了，他拿出来后全部放在纪乔手心：“你试试。”
硬币上有着温度的残留，纪乔怔了怔：“都给我？”
“啊。”江潇点点头，勾着嘴角的时候那点痞气又冒出来，“硬币是我的，那我就做主，把愿望都给你了。”
纪乔闻言笑了一声。
还真是霸道，霸道到要做愿望的主。
“行吧。”他捏起第一枚硬币，在抛出去之前闭了闭眼睛，然后又如法炮制地抛了第二枚。
两声水花清脆，江潇嘴角噙着笑说：“抛物线弧度优美，看来都会实现。”
纪乔点点头：“我许了两个愿。”
“嗯？”江潇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特地提这个，“不然呢？”
“第一个不能告诉你。”纪乔侧过脸看着他，黑润幽邃点眸子清透，带着点笑意，“第二个——”
他罕见地卖起了关子，“是给你的酬劳。”
“还有酬劳，是什么？”
“——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不远处是璀璨灿烂的圣诞树，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始欢呼，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尖啸，有烟花接二连三升起到夜空，在他们头顶轰然炸开。
平安夜结束，圣诞节来了。
巨大的光点盛放，化作流星尾巴落下，在遥不可及的对岸旁，也在近在迟尺的眼眸里。
这一瞬间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明明周遭人来人往，可江潇却觉得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眼里心里就只有面前的这一个——这一个正微微舒眉展目，在冷月星光下，眼底漾着浅淡笑意的少年。
开放式的拥挤环境，空气中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气味，交错混杂，可江潇的心跳却越来越快。这一瞬间的心动像是荆棘藤蔓，攀住他的血肉，在体内野蛮生长，无休无止，不受控制，就快要冲破出来。
他觉得这一定是喜欢了。
就像是第一次骑机车跑山，未知的赛道，未尝试过的旅途，速度在一次次转角中飙升，每分每秒都游走在失控和掌握的边缘。
而纪乔现在只要一句话就能做到。
一定是喜欢，无关信息素，所以他才会想吻他，想吻他总是抿成一线的唇角，想吻他清润黑透的眼睛，想吻他微微蹙起的眉心，甚至是连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想亲吻。
一定是喜欢，所以不仅有标记后的占有欲，还会辗转纠结，还会烦躁不安，甚至连一颗平安果都要嫉妒。
“怎么了？”纪乔见他忽然没了反应，有点好笑地转头去看前方，“有必要这么惊讶？”
又是一个烟花炸裂，绚烂的光落在他们脸上，江潇看见纪乔微红的薄唇和黑长的睫毛。
他第一次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会这么亢奋的，甚至要百倍超出电视电影里的演绎，饱涨的情绪腾腾燃烧着，将理智烧得所剩无几。
“纪乔。”
“嗯？”纪乔闻声回头，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一触即分，却依旧清晰可感。
纪乔彻底呆住了，手碰上被江潇亲过的侧脸，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潇却在下一瞬间又亲了过来，就亲在他的手背上，干燥微凉的一个吻，却莽撞而赤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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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怎么处理？
纪乔有限的人际交往经验没办法给他太多的实际帮助。他微蹙着眉，决定先暂时把这些苹果移到手边的窗沿上去，空出点位置来补作业。
“啧啧啧！乔哥！”可还没动手呢，前座的程煜忽然转过身来,挤眉弄眼地朝着他笑：“我掐指一算,看来你最近有桃花啊。”
“嗯？”纪乔没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平安夜圣诞节交换苹果讨一个吉利，这虽然已经是件很普遍化的习俗了,可“给谁送”、“选定什么样的包装”,甚至是“什么时候送”，往往还是会藏着各种小心思。
程煜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样子摇了摇头，他伸手在桌面上捞了一把，拿着一个苹果礼盒，压低着声音意味深长：“乔哥你看这个,粉红色还带爱心诶这么明显了都！”
“什么明显？”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江潇挎着书包,正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纪乔刚想说“没什么”，可却没来得及抢赢程煜这个快嘴巴：“我说乔哥的桃花很明显！江潇你快来看这个！”
江潇的视线顺着落到那个粉色的礼盒上，余光似乎瞥了纪乔一眼。
“”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被这么一看，纪乔却没来由的心下一跳，莫名地生出几分心虚来。
“哦，挺好的。”几秒后，江潇收回了视线。
他半偏着脸，伸手用食指随意拨弄了两下自己桌上的礼盒，不是看热闹的情绪，看起来反倒隐隐约约的有些烦躁。
江潇眉目生得英佻，笑起来的时候散漫不羁，可不笑的时候，就会带上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纪乔和程煜都在这一瞬明显地察觉到——这人一大早的，大概是没睡好，心情不怎么好吧。
于是这个关于桃花和苹果的讨论就没有再进行下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早自习前简单清理过一波，课间操回来，纪乔和江潇的桌子上又多了几颗精致包扎过的平安果。
温琦是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性格，挽着蒋清的手把两个平安果往他们桌上放，叉着腰说：“哎哎哎，十班的两个大帅哥，一早上光看见你们收了，我需要礼尚往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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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之后，两个被要债的出现在了一中的小卖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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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来买平安果的吗？”小卖部老板热情地给他们推销，指着一个通红的苹果说，“这种蛇果特别漂亮！适合送！”
“是么？”纪乔拿起一个握在手中。
“肯定的呀。”老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其实送果子就是图个好看嘛，oga们都喜欢这种！”
“哦。”纪乔点点头，把手中的那个放下，挑了个另外的递给老板，“那我先要这个了。”
江潇从进门起就没说过话，他眉头紧蹙地站在苹果摊前，目光一排排扫过，像是巡视，半晌才拿起一个在手中抛了抛，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有什么好的，这好么？”
“嗯？”纪乔没听清他说什么。
“没事。”江潇摇了摇头，只是微抿着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不悦。
“？”纪乔真是一头雾水。
恰好也正在此时，小卖部老板把第一个平安果包装好了，纪乔接过来，十分顺手地就往旁边递了过去。
江潇顿时愣住了，手上的苹果都差点没接住：“这什么？”
“平安果啊。”纪乔说，“给你的。”
“送我的？”江潇莫名其妙又多问了一句。
“不然呢，拿着。”纪乔说得一派自然还带点无语，转身又要继续去挑其他苹果。
这是纪乔买的第一个苹果。
江潇垂眼看了良久，而后忽然就闷笑了两声，他抬手勾住纪乔的肩膀，把人半搂到自己这边，低着声音说：“别挑了。”
纪乔被带得有点重心不稳，却根本没想着挣脱，只是反问说：“不挑怎么买？”
“老板。”江潇抬了抬下巴，眉眼又变得神采飞扬，“我们直接要两箱。”
纪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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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夜幕如期降临，江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就连家电小超市都不例外，冯哥在店门把手上挂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客人进门时叮当作响，便也算是装点成功了。
“小纪下班了，等会回家一起坐车呀？”兼职要结束前，一个店员走过来问。
“今天不坐公交。”纪乔穿着外套摇了摇头，像是很淡地笑了一下，“要和朋友去看烟花。”
圣诞烟花秀在江城地标性建筑——城市钟边举行，一棵高达三米的圣诞树早早就被点亮了，江边人山人海，一眼看过去简直望不见头。
不过人群之中，江潇还是能一眼就被找到。
他穿着一身版型挺拔的黑色冲锋衣外套，脚踩着同色系的运动靴，英隽俊逸，修颀高瘦，有自成一派的少年风流。
“这里。”江潇朝纪乔招了招手。
纪乔几步快走过去：“其他人呢？”
其他人指的是一起约好要来看烟花秀的程煜和徐嘉成，只不过他们俩人现在都还不见踪影。
“堵路上了。”江潇解锁手机屏幕。
【有心没肺】：妈呀。
【有心没肺】：堵得太夸张了。
【有心没肺】：你们敢信么！我十分钟就动了100米！[小狗自杀][撕心裂肺][
恶龙怒吼]
【徐家的徐嘉成】：敢信。
【徐家的徐嘉成】：我也还没到。[囧]
【有心没肺】：江
【有心没肺】：乔哥你们呢。
【江】：我们碰面了。
【有心没肺】：[大拇指]
【有心没肺】：不然你们先去占位置吧！
【有心没肺】：听说城市钟下面的视野最好！求前排！求占座！
纪乔和江潇肩负占座重任，只能硬着头皮往人群中去，可是来这边看烟花秀的人实在太多了，纪乔很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一路走，眉心都是微微皱着的。
越往城市钟下方走，往来的行人就越拥挤，纪乔在行走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人流冲散，江潇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寒夜的温度很低，两个人掌心都冰凉，可碰到一起后，却像有什么从接触的皮肤处烧起，一点一点地又像是蚂蚁在噬咬，要顺着血管一直爬到心口。
“程煜他们碰头了。”江潇刷了刷消息说，“只不过说人太多，实在挤不进来了。”
纪乔往前看了眼，他们现在离城市钟正下方也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既然不进来，那我们也就别往前挤了吧。”
“嗯。”江潇点点头，两人放弃继续往前，转而往外想去找人少偏僻点的位置。
最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条空着的长椅，离江岸近，但位置却不太好，正好被城市钟挡了大半视角，想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会空着的原因。
11点55分，两人坐上长椅，每呼一口气都有白雾漫起。眼前是印着星光点点的江水，隔岸有璀璨的灯火倒映下来，每一朵起伏的波纹浪花上都泛着亮光，彼此推着搡着要流向远方。
“今晚有星星。”江潇说。
天上的流云正随着风微微浮动，其实不仅是星星，天幕之上还有弯成银钩的月亮，明明只是高远细小的一笔，却撒了满地的清辉。
“还挺幸运的。”纪乔也仰着头说。
江潇一转头就看见了纪乔的侧脸。他今天围了一条烟灰色的围巾，刚从扎堆的人群中挤出来，脸上还带着点泛热气的红，在寒夜中衬得皮肤越白，俊朗清冽，眼里还盛着星点的光。
“说起幸运——”江潇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枚硬币，“那不如来许个愿吧。”
“嗯？”纪乔好奇了，“怎么许愿？”
“把硬币抛到水里。”江潇挑了挑眉，扬手做了个示范。只听“扑通”一声，江面荡起细小的水花。
“那你浪费一个愿望了。”纪乔揶揄说。
江潇不置可否，口袋里只有最后两枚硬币了，他拿出来后全部放在纪乔手心：“你试试。”
硬币上有着温度的残留，纪乔怔了怔：“都给我？”
“啊。”江潇点点头，勾着嘴角的时候那点痞气又冒出来，“硬币是我的，那我就做主，把愿望都给你了。”
纪乔闻言笑了一声。
还真是霸道，霸道到要做愿望的主。
“行吧。”他捏起第一枚硬币，在抛出去之前闭了闭眼睛，然后又如法炮制地抛了第二枚。
两声水花清脆，江潇嘴角噙着笑说：“抛物线弧度优美，看来都会实现。”
纪乔点点头：“我许了两个愿。”
“嗯？”江潇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特地提这个，“不然呢？”
“第一个不能告诉你。”纪乔侧过脸看着他，黑润幽邃点眸子清透，带着点笑意，“第二个——”
他罕见地卖起了关子，“是给你的酬劳。”
“还有酬劳，是什么？”
“——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不远处是璀璨灿烂的圣诞树，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始欢呼，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尖啸，有烟花接二连三升起到夜空，在他们头顶轰然炸开。
平安夜结束，圣诞节来了。
巨大的光点盛放，化作流星尾巴落下，在遥不可及的对岸旁，也在近在迟尺的眼眸里。
这一瞬间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明明周遭人来人往，可江潇却觉得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眼里心里就只有面前的这一个——这一个正微微舒眉展目，在冷月星光下，眼底漾着浅淡笑意的少年。
开放式的拥挤环境，空气中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气味，交错混杂，可江潇的心跳却越来越快。这一瞬间的心动像是荆棘藤蔓，攀住他的血肉，在体内野蛮生长，无休无止，不受控制，就快要冲破出来。
他觉得这一定是喜欢了。
就像是第一次骑机车跑山，未知的赛道，未尝试过的旅途，速度在一次次转角中飙升，每分每秒都游走在失控和掌握的边缘。
而纪乔现在只要一句话就能做到。
一定是喜欢，无关信息素，所以他才会想吻他，想吻他总是抿成一线的唇角，想吻他清润黑透的眼睛，想吻他微微蹙起的眉心，甚至是连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想亲吻。
一定是喜欢，所以不仅有标记后的占有欲，还会辗转纠结，还会烦躁不安，甚至连一颗平安果都要嫉妒。
“怎么了？”纪乔见他忽然没了反应，有点好笑地转头去看前方，“有必要这么惊讶？”
又是一个烟花炸裂，绚烂的光落在他们脸上，江潇看见纪乔微红的薄唇和黑长的睫毛。
他第一次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会这么亢奋的，甚至要百倍超出电视电影里的演绎，饱涨的情绪腾腾燃烧着，将理智烧得所剩无几。
“纪乔。”
“嗯？”纪乔闻声回头，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一触即分，却依旧清晰可感。
纪乔彻底呆住了，手碰上被江潇亲过的侧脸，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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