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_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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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43】/晋江文学城首发

  古朴清雅的寝殿内一片宁静,炉腹内香丸已燃烧殆尽,雪样霜灰烬冷,萦绕的余香里弥漫着欢爱靡艳的气息。

  司马濯系好苍艾色长袍,转头看向那浅色帷帐半垂的床榻间,那道纤细的身躯背对侧卧,乌黑如墨的长发虚虚铺撒着她细腻的肩背,一段凌乱的缥碧色锦被虚虚掩在腰间,映着雪肌上那纷乱斑驳的红痕,宛若接天莲叶间偶尔探出娇丽姿色的芙蕖。

  想到方才两个时辰里的酣畅淋漓,司马濯眼底也多了几柔色,他侧过身,长指捏住锦被一角。

  还不等他往上扯一些给她盖好,便见少女光洁的肩头细细颤着,身躯也往里蜷缩了些,无声表达着抗拒之意。

  “朕吵醒你了?”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贪婪餍足。

  话语落下,帷帐内并无回应,她依旧是开始侧卧背对的姿势。

  司马濯也不去追究她是真醒还是昏睡,将锦被扯上,仔细盖住她的身躯,慢声道:“深秋寒凉,太后仔细着了风寒。”

  说罢,他将半边帷帐拉下,刚要离去,一道有气无力的细糯声音自后响起:“司马濯。”

  他起身的动作微顿,朝里看去:“嗯?”

  锦被之中,云绾虚弱闭着眼,唇瓣翕动:“别忘了避子汤。”

  纵然已是鸳鸯交颈亲密无间,司马濯也没指望她会与他说什么软乎话,但欢爱之后她开口一句话便是这个,还是叫他脸色僵冷,胸口那份得偿所愿的畅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开始堵得慌。

  长指捏紧又缓缓松开,他嗓音沉冷:“不用你说,朕自会命人备下。”

  “多谢。”

  淡淡的语气里满是疏离,云绾拢了拢锦被,将半张脸都埋在里面,不再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脑勺那道锐利逼人的目光总算挪开,幔帐金钩被甩动撞到床榻红木柱上,发出叮得一声脆响,而后便是男人离去的沉沉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随着门扉合上声,彻底消失不见。

  总算走了。云绾精疲力尽地阖上眼,天知道他怎会有那样无穷的精力,不知疲惫地折腾着她,一次又一次,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就熬不住死在这榻间。

  好在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终是熬了过去。

  这么一想,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再也抵不过身体浓浓的困倦疲累,她弓着身子抱紧怀中柔软的锦被,放纵自己的思绪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了午后。

  两枝新发的秋海棠在青瓷美人斛里娇艳开放,窗棂半敞,连日雨后清新又湿润的空气灌入殿内,将那股若有似无的靡丽气息彻底吹散,就好似那悖乱激缠的夜晚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

  天亮了,雨停了,梦也该醒了,可细嫩肌肤上那深深浅浅的痕迹却无比清晰地提醒云绾,那不是梦,她的清白与道德在昨夜被碾得粉碎,她真真切切堕入了深渊,万劫不复。

  在浴桶里泡了许久,直到温热的水变得冰凉,云绾才从中起身。

  美人榻旁,玉簪玉竹各捧着药膏,细细替云绾涂抹着,两婢皆满脸是哀戚心疼。

  “主子,您忍忍。”

  “若是很疼,您说一声,奴婢们轻点。”

  云绾伏趴在葱黄绫棉的隐囊之上,懒懒地阖着眼道:“不疼,你们尽管涂。”

  相比于昨夜他施加于身上的挞伐,这点涂药的力道简直微不足道。

  当看到云绾脖间、肩头以及手腕多处的浅浅牙印,玉簪实在忍不住埋怨:“实在是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

  外表瞧着风光霁月一人,谁能想到私下里却是这么狠辣,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云绾长睫颤了颤,并未出声。

  玉竹见状,赶紧给玉簪使眼色,低低道:“你别说了。”

  玉簪抹泪,撇了撇嘴,小声道:“我是心疼主子……”

  “没什么好心疼的。”云绾依旧阖着眼,声音很轻:“大皇子和永兴被圈于府邸,云家长辈亲眷们也身陷囹圄,我身为云家女,怎敢奢求独善其身……”

  “可娘娘您是太后啊……”玉簪哽噎:“陛下他怎可这般待您。”

  “跟疯子能讲什么道理。”

  云绾扯出一丝疲惫苦笑,而后垂眸喃喃道:“无妨,如今他得逞了,我也能落个清静。只是苦了你们,跟着我这个无权无势的主子,日子怕是要过得清苦了……”

  “奴婢们不怕苦。”玉簪和玉竹齐声道,心里都沉甸甸的。

  以后日子如何,赞且不提。就是当下,她们该如何与主子说,陛下临走前,特地交代多做些滋补身体的让主子服下,而且李宝德送来的避子汤药包可不止一副……单看这些,陛下似乎并无停下的意思。

  给云绾上好药后,两婢从寝殿退出,皆满脸愁容。

  “玉竹姐姐,要是今晚,或者之后陛下又来了,那该怎么办啊?”

  “唉,我哪里知道。”玉竹叹道,又往静悄悄的内殿看了眼,压低声音道:“我看主子仍旧有些疲惫,快去将避子汤端来给她服下,好叫她安心歇息吧。”

  “是,我这就去。”玉簪吸了吸鼻子,快步去了。

  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避子汤苦涩气息浓郁,可云绾接过之后,眼睛眨也不眨地就喝下了。

  将空碗放在一旁,玉簪立刻递上蜜饯:“主子,快压一压嘴里的苦。”

  云绾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将那块酸甜的杏脯含入嘴里,果肉的甜味丝丝在口腔散开,与汤药的苦涩交融在一起。

  “从前一碗又一碗坐胎药喝着,觉得苦不堪言。现如今喝这避子汤,却觉得没那么难以入喉……”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捻起一块果脯送入嘴里嚼着:“看来之前,真是我太娇气了。”

  玉簪不知如何接话,默默垂首站在一侧,待云绾吃过两块果脯,才上前提醒:“娘娘不如再睡会儿吧?”

  云绾看了眼窗外,虽然雨停了,但太阳依旧没出来,云层堆叠,天空呈现一种澄澈透明的灰,庭外那棵梧桐树上最后的叶子也掉光了,枝桠光秃秃的暴露在寒凉的空气里,两个小宫人静静在树下洒扫,一切是那样宁静,荒芜的宁静。

  “好,我再睡会儿。”云绾单手撑着桌几,行走间,身上还是酸疼不堪,尤其是腰腹与腿间,她沐浴时看了眼,上面印着暗红的指印,可见那人昨夜掐握的力道。

  一想到昨夜的事,无尽酸楚与委屈又涌上心头,她仰起脸往上看了看,努力将泪憋回去。榻间已经仔细打扫过一遍,从被褥到挂着的幔帐,通通都换成新的,用熏香熏过,再不寻到半分男人的气息。

  若不是怕太过惹眼,云绾甚至连这张床都想叫人拆了丢出去。

  “娘娘安心睡吧。”玉簪将帘子放下,柔声道:“差不多要用晚膳了,奴婢再叫您。”

  云绾轻嗯了声,平躺在榻间,闭上了眼。

  或许是才喝了那么一大碗避子汤,胃里饱胀,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睡着,她考虑起之后的打算——

  司马濯这个人虽然疯,但只要顺着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譬如昨日床帷间他虽莽撞狠辣,但见她哭得狠了,也会柔声哄上两句,不是一味的凌虐。

  或许以后自己多避让着,不去惹事,他也会睁一只眼闭只眼,放她顶着“太后”这么个名号,在临华宫自生自灭。

  至于尚在牢狱里的云家……

  这两天她还特地寻了大晋律法看了一遍,臣子谋反是诛九族的重罪,若司马濯真的按律来办,那云家人一个都保不住。

  当前看来,也就只有从司马濯这边下手。

  云绾扯过被子蒙住脸,光是想到司马濯,她这心头就烦闷至极。

  她实在摸不准那人的心思,而他至今也不肯在云家的事上给她一个准话,就这般一直吊着她。

  她越想越烦,好在困意渐渐袭来,她索性闭眼,带着几分逃避心情躲进梦里。

  紫宸宫内,檀香冉冉。

  司马濯拿着根银签子逗着金丝笼里的画眉鸟,俊朗眉眼间是一片怡然,淡淡道:“画眉美则美矣,却不如鹦哥儿嘴巴讨巧,临华宫太静了些,她素日里也憋闷,还是挑只漂亮的鹦哥送去。”

  李宝德颔首称是,见皇帝撂下银签,回到桌案边,忙揣了那只画眉退下。

  他这边出殿,正好陈谦入殿。

  双方互相见了礼,陈谦瞥见那只画眉,奇道:“陛下不是最瞧不上这些又娇又贵的小玩意儿的吗?从前他在西洲养的可是一臂高的海东青,现在怎的开始对这个有兴趣了?”

  “陈大人误会了,这是陛下命奴才给太后娘娘寻的。”李宝德躬身答道。

  “太后?”

  陈谦眉心皱了皱,陛下待太后未免过于宽容了。

  非但因着太后的缘由,将大公主与大皇子的死罪改为圈禁,连同云家人的罪责至今一直拖着,没个决策……在外人看来,大概要赞陛下一声“仁孝”,可陈谦跟在司马濯身边多年,十分清楚司马濯对云家的憎恶,那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现在这般,实在反常。

  “陈大人,若无其他事,奴才先去百兽园办差了。”

  陈谦回过神,朝李宝德拱拱手,又整理了心绪,抬步往殿内走去。

  君臣议完政事,司马濯留陈谦于廊下摆了棋局。

  上好暖玉制成的黑白二子在棋盘间纵横交错,白子多为守,黑子主攻,势如破竹,气势凌人。

  陈谦盯着那棋盘看了一会儿,而后抬手告饶:“陛下,臣又输了。”

  “陈爱卿的棋艺近日退步不小。”司马濯撂下黑子,戏谑笑道:“是这个吏部尚书当得太舒服了,还是沉溺于你那个新纳小妾的温柔乡,荒于嬉戏了?”

  自登基以来,陈谦已许久没见陛下与他玩笑,难为情地摆摆手:“陛下恕罪,微臣回去一定多练棋艺,下次再与陛下讨教。”

  说着,他又觑着皇帝周身透着的那股春风得意,好奇问道额:“陛下今日心情似是很不错,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算不得什么好事。”

  司马濯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清润茶水,淡淡掀唇:“只是昨夜睡了个安稳的觉。”

  陈谦看他眼角眉梢那愉悦的春意,心头生疑,然君臣有别,他自也不好多问,只道:“如今内乱平定,前朝局势安稳,陛下大权在握,自然高枕无忧,安然好眠。”

  稍顿,他干脆趁着皇帝心情正好,问了一句:“唯有一件事,不知陛下打算何时了结。”

  “何事?”

  “云家。”

  司马濯端着茶杯的手微顿,那边陈谦自顾自继续道:“那百来号人至今还在牢里,每日水粮米供着,也不知陛下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处置?”

  处置……

  如玉般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细腻杯壁,司马濯慢悠悠垂下眼,盯着掌心那道狰狞疤痕。

  每每看到这道疤,八岁那年掌心鲜血淋漓的疼痛,以及云太后、那些奴才看向他的鄙薄嫌恶的眼神,都无比清晰地在脑中重现。

  这些年,云家加诸于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每一份屈辱,他从未忘过……

  哪怕陷害他与母妃的始作俑者,已然成了一捧黄土,可人死了,就能抵消从前的种种罪过吗?呵,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线条分明的下颌微绷着,经年恨意酝酿成浓厚的杀气,在墨色眼底翻涌,司马濯薄唇微动,在那个“杀”字脱口之前,眼前忽的又浮现一双泪眼朦胧的乌黑眼眸。

  周身翻腾的杀意忽的停滞,关于昨夜的绮丽画面浮现,想到她昨夜在他身下雾鬓云鬟、娇不受力的模样,以及哀求时眼泪就如那断了线的珠串,连同汗水一起地落在他的胸膛……司马濯眼底的戾气渐渐平静,他端起茶杯,微凉的茶水叫胸口的燥意也稍缓。

  若是现在就把云家人杀了,照那小太后的性子,怕是又要找根绳子寻死。

  他昨日才得了些趣,怎能这么快结束?

  沉吟良久,司马濯不紧不慢转着玉扳指:“不急,一刀砍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且叫他们在牢里熬着罢。”

  陈谦不解:“那陛下打算熬他们多久?”

  转动扳指的动作微顿,司马濯薄唇微抿,看向廊庑外那静静浮动的云:“三五日?”

  须臾,他又语气加重补了句:“最多半月。”

  连着半月吃一道菜,是个人都会腻了。

  女人,应当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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