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_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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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曲江池畔龙舟号子一声赛过一声响,到最后一阵山呼爆发,原是魁首已经较量出分晓。

  观景阁内,云绾软声软气求了司马濯好半晌,他才同意让她单独与云家人见面。

  虽是答应了,面色还是有些不虞,单手支着额头,宛若一头慵懒的雄狮漫不经心斜乜着他弱小的猎物:“如今你已是朕名正言顺的贵妃,朕为何见不得你娘家人?”

  从前倒是与云七夫人见过一面,那时她的女婿还是他的父皇,比岳母还要年长的女婿,那场面委实可笑。

  云绾听他现下总爱将“名正言顺”挂在嘴边,不由腹诽,算哪门子名正言顺,若真是名正言顺,她岂需躲着无脸见人?

  且她不想叫家里人见司马濯,一来是怕司马濯发疯,吓到家人。二来,更是怕兄长云靖安冲动,万一他压不住心头火气,冲上前和司马濯打架,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自己。

  当然,第二条思虑她自不会与司马濯实说,只软了语调,装出那副最讨男人怜爱的模样:“你君威深重,我家里人见着畏惧,笨嘴拙舌怕惹你不快,不如不见得好。”

  司马濯自看得出她这装出来的讨好样子,也懒得计较,捏捏她的手:“至多一炷香,就回朕身边来。”

  云绾诧异:“就一炷香?”

  司马濯神色淡淡:“别得寸进尺。”

  云绾:“……”

  深吸一口气,她自我安慰,能见总比见不到要好。

  她也不再耽误,从榻边起身盈盈朝司马濯一拜,转身就与带路的小太监去了楼下一层。

  云家三口人已是望穿秋水,待听到屋外脚步声响起,六只眼睛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道绰约柔美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霎时间,原本显得昏暗的屋子似乎都被她给照亮,满庭生辉。

  “爹爹,阿娘,哥哥!”

  “绾绾,你可算来了。”

  “妹妹,你在宫中可好?怎么瞧着又瘦了,可是他对你不好?”

  “好,我一切都好。”云绾鼻尖泛酸,白皙脸庞挤出一抹轻松笑容:“瘦了吗?大抵是天气渐热,胃口也小了。倒是哥哥你好似又黑了些,近日是又往外跑镖了么?”

  “没,没跑镖了。”云靖安摇头:“爹爹恢复了官身,我也能重新参军入伍。”

  “那可太好了。”云绾轻笑:“在军营里待着比你走南闯北走镖好上许多。”

  “这太平盛世,在军营里待着也是无用……”云靖安摇头:“你哥哥我做梦都想上场杀敌,建功立业,到时候有了权势和力量保护你和爹娘……”

  说到这,大抵是意识到他就算功业再高,也无法盖过那至尊之位的男人,他怎么样都护不住他的妹妹,云靖安面露颓然,苦笑着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这些。

  云七夫人见气氛变得有些低迷,赶紧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今日是端午佳节,不说这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来,绾绾,快过来坐着,阿娘还给你带了粽子,我亲手包的红豆蜜枣粥,你尝尝看。”

  云绾弯眸笑了笑:“好啊,许久没吃阿娘做的粽子了。”

  她走到桌边坐下,那油纸包一打开,里头放着五个小巧玲珑的粽子,还有两个红鸭蛋。

  “糯米不好克化,我也没带太多,这些你先吃着。”云七夫人说着,抬手拿了个鸭蛋,往桌角一磕,就开始替云绾剥蛋壳。

  云七爷见了,也赶紧拿过一个粽子,替云绾解绳拆好,小心翼翼捧给她:“绾绾你吃,出门前才从锅里捞出来,现下还是温的,刚好入口。”

  见爹娘这般细心体贴,云绾一颗心像是泡在酸甜水里,酸酸涨涨又透着一丝暖融融的甜意。

  她接过粽子慢慢吃着,边吃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家里人就静坐旁,看她吃完一个粽子,又往她手中塞了剥好的鸭蛋。

  云绾被他们这样看着都不好意思:“爹、娘,与我说说家中近况吧?金童可接回家养着了?”

  云七爷连连点头:“接来了。府中其他亲眷出城流放,我和你哥哥还带着金童一起去送别……”

  他话还没说完,云七夫人拿胳膊肘撞了下他,递了个眼神。

  云七爷立刻噤声,七夫人转脸笑眯眯与云绾道:“金童在家好着呢,你顾家表兄是个热心肠,还允了金童去顾家家塾读书。家里一切都好,你勿要顾念,自个儿在宫里要好好的,心放宽些……唉,女人这一辈子,想想也就那么一回事,糊里糊涂就过去了。”

  云绾明白她话中劝慰,没吱声,低头默默吃着鸭蛋。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极快,好似还没说几句话,就要分别。

  临走时,云绾与他们再三挥手,叮嘱保重。

  待回到楼上,司马濯盯着她泛红的眼眶,浓眉皱起:“怎的还哭了?”

  “没哭。”云绾摇了摇头:“我这是……被风眯了眼睛。”

  司马濯轻嗤,将人拉到身边,凝着她温婉恬静的侧颜:“这回见到他们,你也安心了,待回宫就好好陪着朕,莫要再胡思乱想,自寻烦忧。”

  上回孟太医给她请脉,便提及过她心症郁结,此等情况不利怀嗣,仍需调养身心。

  云绾听他不容置喙的话,视线转向五月阳光下碧波粼粼的曲江,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难道除了回宫当他的禁.脔,她还有别的路可选么?

  月色朦胧,竹摇清影,水晶帘动微风起。

  公主府内,两个小厮将今日见闻如实汇报。

  二公主紧紧抓着檀木半枝莲太师椅的扶手,一张俏脸紧紧皱着,压低嗓音里透着一丝不可置信:“那府上的小丫头真的确定,云贵妃上门投靠的日子与太后春祭遇刺是同一日?”

  “回公主,那春草丫头就是这般答的,还说那日她就出门买个笤帚的功夫,回来屋内就多了一位堂姑娘。躺在屋里睡了两日,抓药请大夫连带着吃燕窝,耗费不少银钱。还说那七夫人待云贵妃如珠似宝,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先吃,便是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这小厮模样长得清秀,说话又讨喜,又使了几个铜板给春草买了两块糖糕吃,那丫头心花怒放,便将知晓的都说了。

  二公主听到这小厮最后那句“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顿觉心头如同遭重物猛击,一个可怕而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冒出。

  难道……

  不,不会的,绝不会!

  二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染着鲜红凤仙花汁的长甲因着太过用力,“啪”得断了一小截,她也浑然不觉疼痛,只顺着思路继续想。

  若不是她猜想的这般,那这云贵妃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

  且云贵妃至今未曾对外露脸,连在宫中行走都戴着帷帽――

  虽然她对外说法是在乡务农,肤色黧黑,试图遮阳美白,可这说法,鬼才信!

  若她真的是太后……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二公主眼皮猛缩了缩,脑子也混混沌沌一团乱麻。

  一旁大宫女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递了盏参茶上前:“殿下。”

  二公主接过茶盏心不在焉抿了一口,心思稍定,她挺直腰背,神情肃然地盯着下首俩个小厮:“今日之事,你们胆敢透出去半个字,莫怪本宫无情。”

  到底是皇家公主,板起脸的威严模样,也叫那小厮心头一凛,忙不迭跪下叩首,嘴里连连念道:“奴才谨记公主吩咐,绝不敢往外透一星半点。”

  直到那俩小厮连着磕了十几个头,额前都磕破皮,二公主才示意大宫女:“带他们下去领赏吧。”

  大宫女屈膝应下,带着小厮退下。

  屋内安静下来,二公主笔挺的肩背也放松,慵懒靠着椅背,一只手轻捏着眉心,思绪依旧乱糟糟的。

  有些事就是禁不住去想,不想还好,没准转头就忘了。可一旦钻了牛角尖去查去想,发现的越多,就如一只脚踏入泥潭,再想抽身,沾了一脚污糟的泥巴不说,反倒还会越陷越深。

  当天深夜,二公主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连睡眠一向很好的霍驸马都被她的动静闹醒,睡眼惺忪问着妻子:“殿下是渴了么?”

  二公主看了眼驸马,摇了摇头:“不是。”

  “那公主为何还未入睡?”

  “我……”二公主一噎,亲密地靠在驸马怀中,好半晌,垂眸叹了一声:“羡郎,我想我父皇了。”

  虽说父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公主是大公主永兴,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又是原配嫡妻肚里所出,意义非凡。

  但他待其他女儿也不算轻怠,不然也不会将她许给战功赫赫的霍家。得此一桩美满婚姻,二公主心里对她的父皇是无比感激。

  可现在,父皇的继后却与他的儿子搅和在一起……

  二公主脑仁又开始突突跳了,她实在不愿这是真的。

  她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无论是容貌还是品格都完美无缺的云娘娘,私下里却是一个关系混乱、放荡无形的女人,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背叛她贤明敬爱的父皇!

  这一夜,二公主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之后连着几日,噩梦依旧缠绕着她。梦里一会儿是云绾那张温柔含笑的脸,一会儿又是云绾和司马濯勾搭在一起的模样,可怜她的父皇早早逝去,他曾经无比宠爱的小皇后,转眼上了他儿子的榻……在梦里,她父皇流的眼泪都是鲜红的血泪!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后,二公主腹中绞痛,脸色惨白,冷汗如雨。

  霍驸马吓得不轻,急忙寻了御医来看,御医看过之后,说是思虑过重,动了胎气。

  二公主这一胎可是霍家上下无比看重的大事,听说动了胎气,就连缠绵病榻的霍家老太太都派人来问询二孙媳妇的情况。

  二公主的婆母霍二夫人一向和蔼和亲,待这位公主儿媳不敢有丝毫怠慢,现下听得公主是忧思过重才动胎气,还以为是自家有何不周到的地方,揪着霍二郎好生教训一番,叫他好好待公主。

  这可把霍二郎给委屈死了,他觉得他对这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妇已经够体贴了,就差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了,这还不够?

  送走一波又一波前来探望的人,霍二郎耷拉着脑袋,大狼狗似的蹲在二公主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安乐,若是我哪里惹你不痛快了,你骂我、打我都好,可千万别憋着不说,对你、对咱们的孩子都不好。”

  二公主见着驸马这般担忧模样,再想到因着自己惊动了霍家上下老小,自责不已。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是为着她腹中的孩子,她也得摆脱这恼人的梦魇。

  “羡郎,此事与你无关。”二公主神情温柔地摸了摸驸马的额发,黑眸闪了闪,而后缓声道:“明日我想进宫一趟。”

  霍驸马诧异:“又进宫么?”

  三月那会儿,她常在宫中是因为要操办太后丧仪,情况特殊。四月下旬她已进宫探望过生母太妃一回,这才没过多久,再次进宫,未免回得有些频繁。

  二公主也明白他的意思,朝他安慰笑笑:“是,这次进宫后,我的思虑应当会缓解许多。”

  霍驸马只当她是去找太妃闲话散心,也不再多问,抬手抱住她:“若能解忧,那便再好不过了。”

  二公主靠在驸马怀中,眼皮轻垂,心下暗想:明日无论如何都要与那云贵妃见上一面。

  翌日午后,明净暖阳笼罩着绿意盎然的关雎宫,枝头的栀子花被阳光一照,芳香越发馥郁怡然。

  云绾看书看得倦了,正准备起身小憩,便见玉簪掀帘而入,脚步匆匆:“主子。”

  云绾解带的手一顿,疑惑道:“怎么了?这般火急火燎。”

  “二公主…二公主在门外求见!”

  “……安乐?”

  云绾眉心轻蹙,想到前两日玉簪打听来的闲话,愈发困惑:“不是说她胎气不稳么,怎的不在府中静养,又来我这了?”

  玉簪也一脸迷茫:“奴婢也不知,而且这回二公主不是一个人来,她还带着四公主一起。”

  提到四公主,云绾心头一动,眼前也浮现那个粉雕玉琢小娃娃的模样……

  那孩子打从落地第一天,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再加上孙太嫔三番两次托孤,云绾心里已将小知夏当作半个女儿来看。

  春祭的前一日,她还绣着一件给知夏的小春衫。

  那春衫只差一条袖子就做好了,现在也被藏在了箱底,怕是再没机会穿在小公主的身上。

  一想到从前那段时光,云绾只觉仿若前世,那时她以为自己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曾想等待她的却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

  “主子,主子?”

  玉簪的唤声将云绾飘忽的思绪唤回,她担忧道:“也不知今日这二公主是着了哪门子的道,一再强调今日一定要见你一面,若是您不赏脸,她就带着四公主在门外站着。主子、现下正是午后太阳最盛的时候,虽说五月里日头不算太毒,可二公主如今有了身子,四公主又年幼娇嫩,万一她们在咱关雎宫门前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啊?”

  “她说,今日一定要见我?”

  云绾撑着榻边案几缓缓坐下,心头渐沉,正色看向玉簪:“她原话如何说的?你学一遍。”

  玉簪略作思索,便清了清嗓子,学了起来:“太后在时,最是怜幼悯弱,知夏又一向是太后最疼爱的,贵妃既是太后亲侄女,想必也有一颗菩萨心。本宫今日来,是有一件关于太后的要事与贵妃禀明,还请贵妃允我进门一叙。”

  云绾在心里反复将这话咀嚼几遍,渐渐也猜到几分。

  奇诡的是,真被发现这一刻,她并无多少慌张,反而有一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迟早会来”的尘埃落地之感。

  大抵也多亏了司马濯的锻炼,他那般厚颜无耻,无所忌惮,连带着她近朱者赤,也逐渐变得不知廉耻、麻木不仁。

  “安乐一向聪明。”

  云绾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道:“三个公主里,永兴是嫡长女,娇宠着长大,有些头脑却又矜傲自负。三公主当了这些年小妹妹,一直跟在两位姐姐身后,怯懦娇气不敢惹事。而二公主,夹在嫡姐和幼妹之间,明明是最易被忽视的存在,却得了一门完全不逊色于永兴的婚事……”

  甚至与霍二郎订婚几年,见面次数寥寥的情况下,依旧叫霍二郎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身旁也没收什么丫鬟通房,足见二公主有些心机手段。

  沉吟片刻,云绾抬手一点点抚平衣袖上微小的褶:“将人请进来吧。”

  她不知二公主特地寻来是要作甚,她只知道,知夏无辜,不应成为二公主利用的棋子。

  见主子允许公主进来,玉簪欲言又止。

  云绾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朝她宽慰笑笑:“反正这些污糟事,你、玉竹、秋曼、李宝德、我爹娘兄长他们……算起来,已有不少人知晓,多她一个也不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既做出此等事……早该想到今日的后果,不是么?”

  玉簪听得她这番自嘲的话,再看她那副故作轻松的笑容,险些没落下泪来:“主子,您没错,您从没有错……”

  “好了。”云绾止住玉簪的眼泪:“去吧,将人请进来。”

  玉簪这下也不耽搁,福了福身,忙往外去了。

  这是关雎宫第一次开门进客。

  云绾原以为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然而,当二公主见到她真容之后短暂昏厥过去,醒来后劈头盖脸第一句便是“你怎的还有脸活着”,云绾依旧会觉得很难过。

  那一句带着哭腔与怨怼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利落地扎进她的心脏。

  刹那间,她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因话语带来的剧痛而变得冰冷,那张清艳的脸颊也迅速褪去血色,嘴角弧度僵硬而凄怆。

  玉簪已带着四公主去外头花园玩,陪云绾守在床边的玉竹听得此言,不由上前护主:“二公主,您这说得什么话?”

  二公主撑着手从床上坐起,皱眉看了玉竹一眼:“我与太后说话,还轮不到你个奴婢插嘴!”

  玉竹哪曾见过二公主这般蛮横无礼的模样,一时气结:“公主你……”

  云绾抬手,止住她开口:“玉竹,你去外头守着。”

  玉竹担忧看向自家主子,怕她性软,被这变得不一样的二公主欺负。

  云绾以目安抚,摇了摇头:“去吧。”

  玉竹无奈,这才屈膝退下:“奴婢就在门外,有事主子您喊一声,奴婢即刻就到。”

  出去之前,她还意味深长看了二公主一眼。

  二公主静静坐着,等玉竹完全退下,才幽幽看向云绾,语气冷漠道:“太后身边的奴婢倒是忠心耿耿,难怪当日举办丧仪时,我看你这两个婢子都没怎么掉泪,敢情早就知道你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了……想来你当初在临华宫与我皇兄厮混时,她们也是这般在门外替你把守的吧!”

  云绾扶着桌沿坐下,脸色青白,并未答话。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二公主又气又笑,咬牙切齿:“亏我一直敬你爱你,将你当做那神坛之上高贵圣洁的神女,觉得这天底下再无比你更完美更贤德的皇后,得知你遇刺薨逝的消息,我哭了一整夜,心底不知骂了多少遍老天不公,要这般待你。可你呢……你却没死!非但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圣宠正浓、高高在上的贵妃,与皇帝做了夫妻?”

  二公主只觉她从前掉的那些眼泪是多么愚蠢,眼前的女人,依旧那样美丽,却再不是她心中那不染尘埃、神女般纯洁的云娘娘。

  她忽然想起那年在乡间寺庙,她陪着云绾求佛时,那座摔碎在地、面目全非的观音,忽而有种宿命轮回之感。

  “你若是真死了多好……”

  二公主气息不稳,抬手抚了抚胸口,带泪的眼眸情绪复杂:“云娘娘,我再唤你一声云娘娘,你扪心自问,打从你进宫以来,我父皇待你如何?你现下做出此等悖乱行径,可还有颜面见他?他黄泉有知,定不会原谅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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