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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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骤降。
皮肤在彼此的剑意接近全力，突破身体的极限释放的时候，便能感觉得到那生冷的疼痛，刺刺的，胀胀的，痛痛的，就像没穿衣服顶着风雪一样。
所谓的剑气，就是剑气。那只不过是用来概括剑者外放之气的词汇而已，并不像斗气与灵压那么细致的词汇。
但不论是剑气，还是斗气或者灵压，却是反应这些非常理的气息的主人的实力的证据。
所以，杰克就有听说过高手外放剑气时，周围的环境会与之改变的事情。莱恩哈特外放的剑气突然把周遭的温度降低，也算。除了让杰克突然颤抖了一下之外，就是对莱恩哈特的剑气感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杰克不知道自己的剑气，在别人的眼里会有什么样的面貌，吓不吓人，像不像动漫里的男主角那样帅气？
不过，就他所看到的情景而言，那是已经足够让他屏住呼吸的情景。
不是因为惊讶，相反那是很熟悉的情景，所以杰克才不是因为惊讶而感到窒息而呼吸骤然停止。
但也正是因为那是已经见过的情景，所以杰克根本就已经熟悉了那种相伴莱恩哈特的剑气而来的窒息，呼吸就像被一只强有力的手强行阻止了一样的难受。
那是什么样的剑气，才会让人被强迫的停止呼吸？
杰克无法形容，他知道自己在科洛丝面前词穷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肺在憋着的时候还稍稍对这种感觉有些怀念。
但他可以肯定，那是超乎「人」的想象，修罗的恐怖，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窒息。
莱恩哈特被阴森的剑气包围着，左手的金色长剑也缠绕着阴森冰冷的剑气，形成了一道没有人能够接近的气场。
“如何？在「剑帝」的面前，你真的有把握吗？”
锋芒毕露，原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长剑，在如此的剑气缠绕之中，也阴森如斯。
剑气外放，在剑士见除了担任挑战书这样的潜规则外，还象征着剑气主人打算拿出全部实力的决心。
所以莱恩哈特的态度，不言而喻。
冷冷的直视着莱维深邃的眼睛，杰克琥珀色的眼中，毫无感情的映着反曲刀的刀面。
剑气如同狂风的卷着，两人颜色截然不同的头发，在狂风的起舞下，发梢肆意翻动，飞扬。
琥珀之塔的结构，似乎因为飓风的撕扯，开始有些不稳定，在微微摇晃着。
狂风卷着，莱恩哈特隐藏于稍微过长的头发后，闪烁着阴冷之光的左眼，在飞扬的头发后不停的显现与被遮挡。
“那种事情……等我们之中有一个倒下了再说吧。”
杰克嘴角微微上扬。
面对明知不可能赢的战斗，他以一如既往的狡黠来面对。
“呵呵……勇气可嘉……但却是大言不惭。”
剑气猛烈的交织，碰撞，即将开始的未知之战前，剑气早已猛然交锋。
“跟阿加特·科洛斯纳一样，你难道也缺乏最基本的思考吗？”莱恩哈特以略带讽刺的语气，在狂风大作中笑道。
杰克冷静的颔首，左手反曲刀于魔术的惊奇中现身。
“或许吧，不过现在想想，为了工作而不要命，是不是太亏了呢。”
狂风肆虐的大作中，备用的反曲刀头一次被杰克主动亮在对手的面前。
“不过，被你那样毫无保留的羞辱，这才是对我极致的侮辱。”
右手满面绵绵密密的刮痕，与左手的光亮如新，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
“呵呵，好吧。”
莱恩哈特低沉的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双手握剑，架剑与肩，使出全力的前奏。
“「执行者」，「剑帝」莱恩哈特，在此作为阻拦者，奉伟大的「盟主」之命，阻挡尔等前进的脚步！”
杰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C级游击士的身份根本就拿不出手，当然也别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去了。
但名字，无非就是一个代号罢了，既然没有，那不说也无所谓。
于是他很果断的跳过这一步，运用往日的知识与经验，驾驭着两把他除了刀与剑之外，还算擅长的武器。
狂风，随着莱恩哈特消失的身影一同消失。
随着莱恩哈特的消失，一同诞生的，却是杰克突然产生的神经阻断、意识障碍感。
这是很正常的事，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就是因为杰克会预料到有这种感觉的存在，他才会肯定这场战斗毫无胜算。
因为他相信，战斗力，也源自于感觉。
不仅是对战场的掌控，还有与武器的契合度，以及对目标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由这些部分组合而成的感觉，名字叫洞察力。
只要有了敏锐的洞察力，就能做到那种玄乎其玄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恐怖。这也是任何一名久握剑柄，经历时间打磨的剑士，在剑术之道进步的同时从剑术之神那里得到的奖励。
这种洞察力的顶峰，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一个人面对百万大军时，仍能游刃有余的孤军奋战，那是一种超越了剑术本身，凌驾于手中剑之上的女神视角。
所以，明白了这些道理的杰克，只能惨淡的接受，莱恩哈特的声音模糊暗淡下去的那一刻，自己所产生的异样感。
这次从开始，空气就已经告诉了他，这场战斗会输掉的人一定是他。
他知道自己的视力没有问题。但是那剑士拥有的敏锐的洞察力，却像被一圈一圈的纯黑色布条密不透风的包裹着，什么也感觉不到。
果然那是幻境，杰克差点把露西奥拉给予的幻象当真了。
与幻境里，那种望穿秋水的渴望相对应，在莱恩哈特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握着反曲刀的双手，同时失去了知觉一样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很想念，那种从他不再用剑的时候开始，久违的，初次的，给他带来自信的舒适的洞察力，那种与意识相连，同时展开的千百万台清晰的摄像机，洞悉一切的感觉。
这一次，什么都感觉不到。
千百万台摄像机里，千百万台摄像机同时故障。
乌色剑气外放的凛然，表面上的势如破竹。实际上，在那阴森冰冷的剑气前，一触即溃。
所以，杰克只能看着两个莱恩哈特，木然的架起双刀。
“看的穿吗？”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中，映着两个莱恩哈特。
每只眼睛映出的莱恩哈特里，姿态完全是不同的存在。所以，根本不用怀疑杰克看到是一个莱恩哈特，还是两只眼睛同时看着两个莱恩哈特。
但可以肯定的是，剑风来者不善。
杰克知道，如果是以前，在这种剑风接近他之前，他就能直接挥刀阻挡剑风。
但是现在，他却只能以最低限度的反应速度，凭着被手中之刀阻隔，只有一丝外泄的洞察力，刚刚好，勉勉强强，费力的挡下莱恩哈特同时从上方和前方挥来的剑风。
所以，他摆出了一个非常蠢的姿态。右手的满是伤痕的反曲刀在上，左手的反曲刀延伸向前。
“唔！”
“咣！”
同时响起的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剧烈爆散开来的两束火花，构成了一副简单的金属距离碰撞、火花四射的情景。
与之相伴的，是一阵突然令两只手真的短暂麻痹了的撞击感。
“…………接招。”
莱恩哈特冷冷的说道，在背后响起。
不等杰克的麻痹感恢复，莱恩哈特的剑突然从背后挥来。
以毫秒计算时间流逝速度的二人空间，在杰克的躲闪，莱恩哈特狂风暴雪的攻击中凭空形成。
随着以毫秒为单位的时间流逝，杰克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身体，每一个部位和莱恩哈特手中的金色长剑形成了多少个微妙的角度。
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手下留情。那种阴沉霸道的剑路，根本就是以剑剑要害为目的而形成。对于一开始就丧失了优势的杰克而言，根本就是和没穿衣服等着被莱恩哈特一块块肉割下一样。
没有优势，剩下来的这点东西，根本就只够杰克勉强躲开莱恩哈特狂魔一样的连击。还想反击，那就是奢侈的在做梦。
运气好吧？杰克有点感谢早上吃的炸鸡腿和披萨。
“你在想什么，分神的话，下一刻你就会变成肉沫。”
莱恩哈特横剑斩来。
这一次的分身，竟然有三个！
“就如同曾经死在你刀下的人一样。”
三张不同的笑脸，在杰克的眼睛深处，如同附骨之蛆一样，在杰克无法形成全息影像的意识里，狰狞的绽放。
“可恶……”
一样是，老调重弹的战斗。仅仅凭借着肉眼，根本无法从旁边看清他们刀剑碰撞时的细节，只有一闪即逝的残影。
如果有一台，高速摄像机就好了。
杰克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旁边有人在看的话，也一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用高速摄像机，就可以很清晰的拍摄出用肉眼看不见的每一个细节。不管是子弹飞行时的模样，还是眼前用肉眼只能看到一闪即逝的残影的战斗。
除了绵绵密密，剧烈如焰火一样绽放的大片流光火花之外，以及残影，什么也看不见。
“噹！”
然后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金属碰撞巨响。但更准确的说，那是金属被撕开时所发出痛苦的哀嚎。
空气短暂的停止了。
莱恩哈特，背对杰克的后背，站在那里。
杰克双刀交叉，紧绷着的脸部，一道鲜红的伤口赫然在目。
原本满目疮痍的右手刀，还是如此的满目疮痍。左手刀，一道十字型的凹坑赫然刀面，还冒着焦热的气。
为数不多的几次战斗，就已经让左手反曲刀如此了。仔细一看，刀锋已不再锋利，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缺口。
杰克眨了眨眼睛，看着刀刃上绵绵密密的缺口，像把用了几十年的古董老菜刀一样。
“………………”
然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莱恩福尔特的武器很贵的啊。”
然后杰克与莱恩哈特同时回身，空气再度于毫秒的世界里剧烈流变。
一道道剪影，如同平铺在画布上的展开，为没有观众的戏码留下最后的记录。
剧烈的流光变换之中，那是刀与剑碰撞的延续。
绚丽的火花四绽里，那是杰克与莱维的绝不妥协。
一边是狂风暴雪的斩击，毫秒极光的身形变换。
一边是微妙至极的招架，以一敌百的刀身重复。
莱恩哈特极端的刀风，逼得杰克没有优势可言。杰克绝不妥协的招架，让莱恩哈特的优势无处伸展。
绵绵密密的火花，肉眼中的残影，真正的刀光剑影，汇聚成一张看不见的网，由刀与剑构成。
但仔细的用高速摄像机的每一个镜头切下来的话，其实这场严肃的战斗也许会让人感到有些滑稽可笑，因为杰克一直在防守的姿态，就像某个猫咪形状的吉祥物，又可爱又滑稽，慢镜头下的杰克绝对能过足你的幽默瘾。
一直在朝着杰克猛烈挥剑的莱恩哈特，表情突然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节奏已经超越了常识，连自己的意识都已经跟不上手里挥舞的长剑。
仔细一看，原本按照自己的意识所挥动的长剑，好像有点停不下来了。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已经脱离了莱恩哈特意识的控制。
其实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牵制住失控的剑速对他而言是经常做的一件事。
不过，剑速的失控没有任何坏处，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除此之外，莱恩哈特在很多次的剑速失控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更加接近自己理想的境界的感觉。
修罗之道。
但是，这一次的失控，竟然有点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肚子疼的感觉一样，尽管没有停止手里的剑，莱恩哈特还是稍微有些分神的去留意了一下这种异样的感觉。
正是那与毫秒世界里的时速一样进行的短暂分神里，让莱恩哈特略微吃惊的事情就在那个时候，突然上演。
时间流逝的速度突然成倍减缓。
剧烈涌动的气流，凝固了一样的停止。
高速摄像机的作用变成了鸡肋，继续开启只会将感光结晶回路烧掉。
莱恩哈特回神的瞬间，眼前交叉的双刀突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姿态。
明明看清楚了杰克的动作，大面积空白毫无防守可言的下半身，这明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是，莱恩哈特就是无法将手里的剑改变方向将杰克劈成两本。
金色的长剑，就像按照事先设定好的轨迹一样，朝着黑色的反曲刀临时做好的陷阱，跳了过去。
然后，就在时间的流速突然急剧加速的时候，莱恩哈特突然明白了，嘴角浮现了感到意外的弧度。
他觉得杰克，看似被拔掉了獠牙，实际上还保留着让任何对手都值得畏惧的气息。
那就是，能将微不足道的洞察力，插进毫秒的缝隙中的老练。
“噹！”
经过数以千计的斩击，灵活多变的刀墙的考验，反曲刀划开了莱恩哈特的斩击，偏移的误差产生。
然后是夸张的反转。
与狡黠相伴，凌厉张狂的刀风，莱恩哈特所能感受的到的，只有一股不躲开就意味着毁灭的烈风。
“原来如此，是抓住了我分神的那一点微妙的机会，然后一口气反转逆局吗？”
呼隆。
刀风的细枝末节扫过莱恩哈特刚刚向后闪避的鼻梁，融入周围剧变的气流中。
“没办法，只能说这是运气的安排吧。”
杰克嘻嘻哈哈的笑着，以一敌百的刀墙，仿佛化作百十把刀刃，同时扫向莱恩哈特。
“……哎呀呀，看来只把你当做一个失职者，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毫秒更加精分的世界里，莱恩哈特的面前，是百十把同时从四面八方绞来的刀刃，宛如烈风的刀风，以摧毁一切的气势朝他吞噬而来。
但那双能洞悉一切的双眼里，他还是只看到了那两把反曲刀握在杰克手里的样子。
一把满目疮痍，一把光亮如新，本质依旧。
“确实很有威慑力，但还不够，完全不如以前。”
现在，莱恩哈特以一个相当诡异的姿态，同时躲过了四面八方的刀风。
然后，他面不改色的横剑一扫。
一道凭空产生，比杰克的刀风更甚的飓风，粉碎了那股以烈风为主导的气流，然后猛然冲向杰克。
“尽管是很漂亮的反击，但终究因为自身的原因，却没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吧？”莱恩哈特惋惜的笑道，一针见血的扎在杰克的心里。
双刀平行的招架着劈头斩下的金色长剑，迸溅出更大的火花，以及金属的铮鸣声。
双手发力，直视着莱恩哈特的双眼，杰克面不改色。
“确实，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自身的原因，所以我现在有点苦恼应该怎么样收手啊。”杰克无奈的笑道，牙齿因为肌肉的紧绷咬的喀喀作响。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打着反戈一击的算盘吗？”莱恩哈特语气冰冷，充斥杀意，“你也说了，这明明是一场绝对不会赢的战斗，唯一的收手方式，除了你的血，还有别的选择吗？”
“呵呵，也许是吧。”杰克苦笑的自嘲，“但绝对不可能是「失职」。”
“…………？”
莱恩哈特疑惑的那一刻，杰克突然剑气爆发，弹开莱恩哈特，自己也后退了一段距离，在苍蓝的天空下形成了一段距离。
气流随着两人的动作停止，距离拉开，恢复正常，变成了高处才有的缓风。
琥珀之塔塔顶，布满了细屑的凹坑与裂痕，一尘不染。
凹坑与裂痕，是两人战斗在此留下的有力证据。一尘不染的地面，是因为刚刚猛然搅动的气流，把最后一点灰尘也卷上了天空。
穹顶之下，只有两个男人，一个神情自然，一个喘着气。
“话说，你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可是会让其他的执行者感到困扰的啊，我猜「深渊」一定会很头~疼的吧。”杰克耸了耸肩，突然开起了玩笑，“就这么说好了，确实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身为一个剑士我确实失职了，不过我可是丝毫没有改正的意思，绝对没有。”
玩笑中讲真话，是杰克一贯的讲话方式之一。
“不过，理由的话，告诉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条件吧，绝对等价交换，你绝对不亏。”
莱恩哈特看着杰克。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啰，那我就开价啦。”杰克嬉皮笑脸的说道。
“就把你参加「福音计划」的理由告诉我好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赚？”
莱恩哈特一愣，然后一如既往的发笑。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条件呢，原来只是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吗？”莱恩哈特冷笑。
“那还要怎么样，难道要我反水吗？不怕卡西乌斯将你们一网打尽？”杰克故作狡黠的笑道。
莱恩哈特沉思，复而抬头。
“罢了，那种理由听不听都无所谓。”
金色剑锋指向杰克。
“这个交易达成，听听我的价码吧，在「剑帝」使出全力的剑下，以你现在的状态，走出200个回合，怎么样？”
老实说，杰克听到了后稍微咽了咽口水。
“200太多了吧，你明显就不想告诉我吧，莱恩哈特。”杰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最合理的价码啊，杰克。”莱恩哈特狡黠的笑道，“你的狡猾程度，就跟你的代号一样啊。哈梅尔村的事情都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在如此稀有的情报上加价，这已经是最合理的价格了。”
然后杰克在心底暴跳如雷。
这分明就是敲诈！
不过自己是如意算盘在先，莱恩哈特这一手令杰克猝不及防也是常理。
所以，杰克叹了口气。
看来，这份情报的价码，有点高了。
“好吧，我接受，不过说到狡猾程度，你根本就比我还厉害嘛。”杰克苦笑道。
然后，千百万台故障的摄像头，在同时不停的颤抖，起死回生。
※
大约是一同进行的另一场战斗，位于迷雾峡谷西北部的深处。
一直向山体内部延伸的灰色沙海深处，在粗壮的树根盘根错节的岩石群旁，是古代龙，雷格纳特的沉睡之地。
在巨龙蜷曲着熟睡的地方，有一片钟乳石丛，可以用来隐蔽。
实际上，今天早上阿加特收到了一个拉塞尔老爷子寄来的包裹，里面的内容是装在武器上，打开后就能破坏「福音」的导力装置。
在组织搜索队，千辛万苦的穿越迷雾峡谷，最后来到巨龙的栖息地，目的就是为了解除操纵雷格纳特的「福音」。
借由钟乳石群的隐蔽，阿加特成功的偷袭命中了怀斯曼装在雷格纳特额头上的福音。
可惜，力道不够，即便有老爷子的一臂之力，这一次的偷袭不仅没有解除福音，结果还惊醒了雷格纳特。
实际上福音的损坏，已经让雷格纳特稍稍摆脱了福音的操纵，所以在被阿加特的奋力一击惊醒后发出的不是愤怒的吼叫，而是在奋力的挣脱着什么的的咆哮。
雷格纳特的意识，似乎是独立于福音的操控之外，只有这副庞大的身躯**控着。刚刚奋力一击后，雷格纳特的一心二用，挣脱福音的操控，又要被残破的福音控制着，就这点而言，为游击士们放倒雷格纳特，创造机会再给「福音」致命一击提供了有利的局面。
然后这个机会来了，提妲的闪光弹为阿加特提供了一次机会。为了让阿加特打的更准，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冒着被踩扁的危险靠近雷格纳特，果断的攻击，暂时麻痹了雷格纳特的关节。
“唔哦哦哦！”
新的重剑闪着微光，剑刃上的导力器高速旋转。阿加特从天而降，重剑精准而干脆的扎进了已经出现裂痕的「福音」。
重重的倒下，灰色的沙尘飞扬的时刻，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幽暗的洞穴里，像回音一样的响起。
“漂亮……”
四人茫然的望着四周。
“咦，刚刚好像有个老爷爷的声音啊？”艾丝蒂尔疑惑。
“难不成……”科洛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视线从灰色沙海中转移到瘫在地上的巨龙的身上。
雷格纳特抖了抖身体，像刚刚睡醒时的站了起来，俯视着下面听到自己说话后，有点措手不及的四人。
只不过，艾丝蒂尔他们看到的雷格纳特，眼睛的色彩和原先福音还在的时候已截然不同。
“干的漂亮啊，人类之子们。吾之名为「雷格纳特」，是长眠于此的「龙之眷族」。”
如人类长者一样，苍老却浑厚有力的声音，像通过扩音器播放一样，余音绕梁的回荡在广阔的沙海之中。
雷格纳特古话风的言语方式，让人确实能够感觉到，是在与见证古代至今的古者说话。
“哇……真的假的，你竟然会说话啊？”艾丝蒂尔歪着头。
“余无尔等发声之器，汝等可将之解作「意念」。”雷格纳特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嗯……很古老的语法和语意呢，看来你是在利贝尔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对吗，雷格纳特？”科洛丝问道。
“然。利贝尔建国之始，余奉「盟约」，已在此守候多时。”雷格纳特答道。
“真是的，不是醒过来了吗，怎么净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啊。”
雷格纳特用意念说出来的话，按照现在的说法，可以被称之为「古语」，即古代语言，雷格纳特所说的正是古代的利贝尔语。
和现代语相比语意不明，所以阿加特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幸好有在王立学院学过古语的科洛丝在场充当翻译，不然对于只上过主日学校的阿加特与艾丝蒂尔、提妲而言，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知半解。
经过科洛丝的翻译，艾丝蒂尔他们得知了雷格纳特在**纵的时候，却被保留了意识，所以对以前发生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真不愧是古代智慧，如此轻易就被人类完完全全的操纵，怎么可能？
不过操纵归操纵，雷格纳特所造成的损害也是另一回事。沉思了一会，雷格纳特竟然用了意料之外忐忑不安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无自信……人之子，与吾之近，可乎？」
艾丝蒂尔看着科洛丝。
“他说，能不能请各位靠近他一点。”科洛丝一样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嗯，倒没什么不可以啦。”艾丝蒂尔疑惑。
“……真是的，在说什么啊？”阿加特冷漠。
当几人走近雷格纳特的时候，两道金色的光芒在雷格纳特的眼前汇聚，成型，变成两个闪闪发亮的星星缓缓落入了艾丝蒂尔和阿加特的手中。
从来没见过的石头，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让艾丝蒂尔几乎睁不开眼，而且手里的石头，似乎还有点分量。
“哇……这是……”
“看来是纯度相当高的空耀石结晶呢……价值的话，估计应该有1000万米拉左右吧。”科洛丝说道。
“真，还真的值钱呢……”艾丝蒂尔无奈的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阿加特突然不满的发出了声音。
“不够。”
“慢，慢着？”艾丝蒂尔一脸狐疑。
“雷格纳特啊，雇佣游击士可要收费的，因为这是无关犯罪的事情，所以再付个这块石头大小的万分之一，我们就帮你带这块石头。”
阿加特的脸上早已没有冷漠的表情，又回到了往日的那种轻狂的笑容，而且笑的很狡猾，令人无奈。
“真是的，怎么这么死板啊你。”艾丝蒂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奈的说道。
“……可，请你们收下吧。”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雷格纳特竟然说出了现代语，这下连科洛丝翻译的份都免了。
“呵呵，话说回来，刚刚那一击真是不错。原本以为和银发剑士对决的时候，还派不上什么用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那是当然，因为我也有无法退让的底线，不仅是阻止你造成更大的破坏，也是为了有一天能报断剑之仇嘛。”阿加特摸了摸鼻子，看着雷格纳特不好意思的笑道。
因为雷格纳特还保留着意识，所以阿加特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表情，不过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气时发出的「呼呼」声音，竟然有点像人类老人欣慰的笑声。
所以如果它是一个老人，现在一定会摸着胡子在笑吧。
艾丝蒂尔如此想的时候，雷格纳特突然将视线转向她。
“嗯……气息难怪如此熟悉，小姑娘，你是「剑圣」的千金吧？”
“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卡西乌斯「剑圣」的名号，但是这一次，从雷格纳特那里又一次听说的时候，艾丝蒂尔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当然不止她，其他三人也是一脸吃惊的状态。
“喂喂喂，为什么大叔会……”
茫然的仰视着雷格纳特俯视的红眼，雷格纳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怀念了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他是20年前，我开始沉睡的时候最后遇见的人类之一。自称为了追求剑道的极致而鲁莽的向我挑战……他现在还好吗？”
听着雷格纳特说起意外的事情，就像拿到额外的礼物一样，雷格纳特面前的四人即感到吃惊，又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所以，卡西乌斯先生到底是卡西乌斯先生啊。”科洛丝笑道。
“唔……这个老爸，虽然身体很好，但是为什么竟然连龙都认识啊。”艾丝蒂尔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在旅行中对卡西乌斯的传说一直都很佩服，惊讶，不过，在听到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雷格纳特的口中又听到了一次卡西乌斯的传说，艾丝蒂尔觉得，这已经算是卡西乌斯传说的顶峰了吧。
既然雷格纳特恢复了正常，他们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不过，面前是活生生的「福音」受害者，或许能知道一点关于「噬身之蛇」的内部情报也说不定，而且对方还是贯穿了大崩坏后人类历史的老家伙……嗯，老智慧，老寿星。
和科洛丝短暂的对视了一眼，艾丝蒂尔开口
“对了，雷格纳特，有件事……”
※
有狂刀，似烈风。
不，在沉寂的岁月前，往日的腥风血雨里，「烈风」成就了他手中剑的本体。
除了手中剑，其他被灌入「烈风」的武器，寿命就像被吸收了一样的瞬间缩短至毫厘。
左手刀，高强度的精钢，寿命已进入倒计时。
※
“嗯……有件事我要解释一下，把那个叫「福音」的机械装在我身上的，不是银发的剑士……而是那个被称作教授的男子。”
“哎？”
问出了猜到了可能的答案的问题，雷格纳特的答案令面前的几人大吃一惊。
原以为一切的灾厄，都是莱维带来的结果。不管是福音也好，还是操纵雷格纳特也罢，艾丝蒂尔他们从事件发生以来，都是如此认为。
所以在得到相反答案的时候，吃惊是难免的事。
“银发剑士是陪伴着教授出现在这里的，在我失控后，他一直力求让我不造成更大的破坏，而用尽了各种的手段。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吧。”
“这……”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啊。”
比起结社的执行者们一直提及的「计划」，莱恩哈特的行为，更加的难懂，更加的无法理解。
又一个只有再一次相遇，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如同雪拉扎德打算追问露西奥拉一样。
※
火星四溅，残影如风。
每一刀，即是进攻，又是防守。
每一剑，即是防守，又是进攻。
无数次致命冷酷的挥剑，劈斩，最后刀与剑再一次形成僵持不下的死角。
那把方才光亮如新的反曲刀，从冒着焦热气体的十字凹坑时刻开始，随着剑路的脚步慢慢的走向生命的终点。
※
“教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见证那个机关，来确认作用于「辉之环」的「福音」的完成度。”
「噬身之蛇」的阴谋，于古代智慧苍老有力的声音中，浮现出冰山一角。
※
“莱维，我觉得你上当了喔。”
198个回合。
“什么？”
杰克气喘吁吁，手臂上锐利的伤痕遍布，左肩也久违的剧痛了起来，鲜血渗出黑色的T恤外。
“如果没有你操控雷格纳特，它的失控就很容易得到阻止吧？”
“…………”
199个回合。
倒计时进入最后的阶段。
※
众人吃惊，因为雷格纳特提及的和「辉之环」与「福音」的关联。
“那，那「辉之环」到底是什么东西？”艾丝蒂尔语气焦急。
………………
※
“算你聪明。”
莱恩哈特用力弹开杰克，象牙色的风衣历经疯狂的199个回合，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不过，你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实验已经结束了。那些游击士解除那条龙的「福音」，也是教授计划的一部分。”莱恩哈特讥讽的冷笑道。
“………………”
空气瞬间凝固，冷风停止。
站在时间流速正常的空间里，莱恩哈特架起了黄金长剑。
“真是令人吃惊，如此残破不堪的你，竟然能撑到最后。”
瞬间寂静。
“差不多了吧，这一次真够无聊的，还是快点结束吧。”
“是啊……回去以后，得想办法把明天的工作推给艾丝蒂尔才行……”
杰克气喘吁吁，握紧两把满目疮痍的反曲刀。
第200回合……开始了吗？
※
夫「辉之环」，乃有无并存者。
若夫其现世，女须与之答也。
呜呼，女何答？
古代智慧，回答着古老的盟约的内容。
※
没有任何特点而言，也没有什么剑路可说。
那就是单纯的瞬间一击罢了。
噹。
高强度的钢铁，灵魂粉碎。
※
雷格纳特令人似懂非懂的回答，有点晦涩，更是难懂。就算科洛丝翻译了出来，也是一样的晦涩难懂。
就当是最后一件礼物吧，雷格纳特在离去前，额外告诉了艾丝蒂尔他们一件事。
“另外，西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能感受的到，就是那边发生的事，同时也让我从那个机械的操纵里挣脱出来提供了一点必须的可能性。”
“是什么样的事？”
艾丝蒂尔突然想到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的杰克。
“嗯，是那个银发剑士……还有……”
所以当艾丝蒂尔急匆匆的赶到琥珀之塔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苍蓝高远的天空，没有一丝特别的云彩。
冷风习习，一片枯萎的树叶映着蓝蓝的天空飘过。
密密麻麻，形状各异的裂痕遍布在蓝天下的地面上，从这里到那里，从那里到这里。满地裂痕，就像一只撇脚的蜘蛛织的网一样乱七八糟。
那边是已经见了好多次，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最近却发生了异变的古代装置，正幽幽的闪烁着蓝光。
乌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飘舞着，满手锐利的伤痕。
“杰克……”
艾丝蒂尔看着杰克有点怅然若失的背影。
“呼……真的辛苦啦，艾丝蒂尔。”杰克转过来，左手拿着一把已经不会反光的反曲刀。
艾丝蒂尔不知道那是两把中的哪一把。
“龙的情况怎么样？”
“嗯，虽然飞走了，不过结果还是很棒的。”
“是吗。”
杰克无奈而欣慰的笑笑，摇了摇头。
“唉，莱恩福尔特的武器，可是很贵的啊……”
艾丝蒂尔这才发现，阳光照射，杰克手里的刀竟然不会反光。
当杰克轻轻的抬起左手时，不会反光的刀，解体，随风而逝。
滴滴银光，像告别似的，往苍蓝的天空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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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骤降。
皮肤在彼此的剑意接近全力，突破身体的极限释放的时候，便能感觉得到那生冷的疼痛，刺刺的，胀胀的，痛痛的，就像没穿衣服顶着风雪一样。
所谓的剑气，就是剑气。那只不过是用来概括剑者外放之气的词汇而已，并不像斗气与灵压那么细致的词汇。
但不论是剑气，还是斗气或者灵压，却是反应这些非常理的气息的主人的实力的证据。
所以，杰克就有听说过高手外放剑气时，周围的环境会与之改变的事情。莱恩哈特外放的剑气突然把周遭的温度降低，也算。除了让杰克突然颤抖了一下之外，就是对莱恩哈特的剑气感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杰克不知道自己的剑气，在别人的眼里会有什么样的面貌，吓不吓人，像不像动漫里的男主角那样帅气？
不过，就他所看到的情景而言，那是已经足够让他屏住呼吸的情景。
不是因为惊讶，相反那是很熟悉的情景，所以杰克才不是因为惊讶而感到窒息而呼吸骤然停止。
但也正是因为那是已经见过的情景，所以杰克根本就已经熟悉了那种相伴莱恩哈特的剑气而来的窒息，呼吸就像被一只强有力的手强行阻止了一样的难受。
那是什么样的剑气，才会让人被强迫的停止呼吸？
杰克无法形容，他知道自己在科洛丝面前词穷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肺在憋着的时候还稍稍对这种感觉有些怀念。
但他可以肯定，那是超乎「人」的想象，修罗的恐怖，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窒息。
莱恩哈特被阴森的剑气包围着，左手的金色长剑也缠绕着阴森冰冷的剑气，形成了一道没有人能够接近的气场。
“如何？在「剑帝」的面前，你真的有把握吗？”
锋芒毕露，原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长剑，在如此的剑气缠绕之中，也阴森如斯。
剑气外放，在剑士见除了担任挑战书这样的潜规则外，还象征着剑气主人打算拿出全部实力的决心。
所以莱恩哈特的态度，不言而喻。
冷冷的直视着莱维深邃的眼睛，杰克琥珀色的眼中，毫无感情的映着反曲刀的刀面。
剑气如同狂风的卷着，两人颜色截然不同的头发，在狂风的起舞下，发梢肆意翻动，飞扬。
琥珀之塔的结构，似乎因为飓风的撕扯，开始有些不稳定，在微微摇晃着。
狂风卷着，莱恩哈特隐藏于稍微过长的头发后，闪烁着阴冷之光的左眼，在飞扬的头发后不停的显现与被遮挡。
“那种事情……等我们之中有一个倒下了再说吧。”
杰克嘴角微微上扬。
面对明知不可能赢的战斗，他以一如既往的狡黠来面对。
“呵呵……勇气可嘉……但却是大言不惭。”
剑气猛烈的交织，碰撞，即将开始的未知之战前，剑气早已猛然交锋。
“跟阿加特·科洛斯纳一样，你难道也缺乏最基本的思考吗？”莱恩哈特以略带讽刺的语气，在狂风大作中笑道。
杰克冷静的颔首，左手反曲刀于魔术的惊奇中现身。
“或许吧，不过现在想想，为了工作而不要命，是不是太亏了呢。”
狂风肆虐的大作中，备用的反曲刀头一次被杰克主动亮在对手的面前。
“不过，被你那样毫无保留的羞辱，这才是对我极致的侮辱。”
右手满面绵绵密密的刮痕，与左手的光亮如新，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
“呵呵，好吧。”
莱恩哈特低沉的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双手握剑，架剑与肩，使出全力的前奏。
“「执行者」，「剑帝」莱恩哈特，在此作为阻拦者，奉伟大的「盟主」之命，阻挡尔等前进的脚步！”
杰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C级游击士的身份根本就拿不出手，当然也别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去了。
但名字，无非就是一个代号罢了，既然没有，那不说也无所谓。
于是他很果断的跳过这一步，运用往日的知识与经验，驾驭着两把他除了刀与剑之外，还算擅长的武器。
狂风，随着莱恩哈特消失的身影一同消失。
随着莱恩哈特的消失，一同诞生的，却是杰克突然产生的神经阻断、意识障碍感。
这是很正常的事，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就是因为杰克会预料到有这种感觉的存在，他才会肯定这场战斗毫无胜算。
因为他相信，战斗力，也源自于感觉。
不仅是对战场的掌控，还有与武器的契合度，以及对目标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由这些部分组合而成的感觉，名字叫洞察力。
只要有了敏锐的洞察力，就能做到那种玄乎其玄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恐怖。这也是任何一名久握剑柄，经历时间打磨的剑士，在剑术之道进步的同时从剑术之神那里得到的奖励。
这种洞察力的顶峰，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一个人面对百万大军时，仍能游刃有余的孤军奋战，那是一种超越了剑术本身，凌驾于手中剑之上的女神视角。
所以，明白了这些道理的杰克，只能惨淡的接受，莱恩哈特的声音模糊暗淡下去的那一刻，自己所产生的异样感。
这次从开始，空气就已经告诉了他，这场战斗会输掉的人一定是他。
他知道自己的视力没有问题。但是那剑士拥有的敏锐的洞察力，却像被一圈一圈的纯黑色布条密不透风的包裹着，什么也感觉不到。
果然那是幻境，杰克差点把露西奥拉给予的幻象当真了。
与幻境里，那种望穿秋水的渴望相对应，在莱恩哈特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握着反曲刀的双手，同时失去了知觉一样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很想念，那种从他不再用剑的时候开始，久违的，初次的，给他带来自信的舒适的洞察力，那种与意识相连，同时展开的千百万台清晰的摄像机，洞悉一切的感觉。
这一次，什么都感觉不到。
千百万台摄像机里，千百万台摄像机同时故障。
乌色剑气外放的凛然，表面上的势如破竹。实际上，在那阴森冰冷的剑气前，一触即溃。
所以，杰克只能看着两个莱恩哈特，木然的架起双刀。
“看的穿吗？”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中，映着两个莱恩哈特。
每只眼睛映出的莱恩哈特里，姿态完全是不同的存在。所以，根本不用怀疑杰克看到是一个莱恩哈特，还是两只眼睛同时看着两个莱恩哈特。
但可以肯定的是，剑风来者不善。
杰克知道，如果是以前，在这种剑风接近他之前，他就能直接挥刀阻挡剑风。
但是现在，他却只能以最低限度的反应速度，凭着被手中之刀阻隔，只有一丝外泄的洞察力，刚刚好，勉勉强强，费力的挡下莱恩哈特同时从上方和前方挥来的剑风。
所以，他摆出了一个非常蠢的姿态。右手的满是伤痕的反曲刀在上，左手的反曲刀延伸向前。
“唔！”
“咣！”
同时响起的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剧烈爆散开来的两束火花，构成了一副简单的金属距离碰撞、火花四射的情景。
与之相伴的，是一阵突然令两只手真的短暂麻痹了的撞击感。
“…………接招。”
莱恩哈特冷冷的说道，在背后响起。
不等杰克的麻痹感恢复，莱恩哈特的剑突然从背后挥来。
以毫秒计算时间流逝速度的二人空间，在杰克的躲闪，莱恩哈特狂风暴雪的攻击中凭空形成。
随着以毫秒为单位的时间流逝，杰克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身体，每一个部位和莱恩哈特手中的金色长剑形成了多少个微妙的角度。
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手下留情。那种阴沉霸道的剑路，根本就是以剑剑要害为目的而形成。对于一开始就丧失了优势的杰克而言，根本就是和没穿衣服等着被莱恩哈特一块块肉割下一样。
没有优势，剩下来的这点东西，根本就只够杰克勉强躲开莱恩哈特狂魔一样的连击。还想反击，那就是奢侈的在做梦。
运气好吧？杰克有点感谢早上吃的炸鸡腿和披萨。
“你在想什么，分神的话，下一刻你就会变成肉沫。”
莱恩哈特横剑斩来。
这一次的分身，竟然有三个！
“就如同曾经死在你刀下的人一样。”
三张不同的笑脸，在杰克的眼睛深处，如同附骨之蛆一样，在杰克无法形成全息影像的意识里，狰狞的绽放。
“可恶……”
一样是，老调重弹的战斗。仅仅凭借着肉眼，根本无法从旁边看清他们刀剑碰撞时的细节，只有一闪即逝的残影。
如果有一台，高速摄像机就好了。
杰克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旁边有人在看的话，也一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用高速摄像机，就可以很清晰的拍摄出用肉眼看不见的每一个细节。不管是子弹飞行时的模样，还是眼前用肉眼只能看到一闪即逝的残影的战斗。
除了绵绵密密，剧烈如焰火一样绽放的大片流光火花之外，以及残影，什么也看不见。
“噹！”
然后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金属碰撞巨响。但更准确的说，那是金属被撕开时所发出痛苦的哀嚎。
空气短暂的停止了。
莱恩哈特，背对杰克的后背，站在那里。
杰克双刀交叉，紧绷着的脸部，一道鲜红的伤口赫然在目。
原本满目疮痍的右手刀，还是如此的满目疮痍。左手刀，一道十字型的凹坑赫然刀面，还冒着焦热的气。
为数不多的几次战斗，就已经让左手反曲刀如此了。仔细一看，刀锋已不再锋利，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缺口。
杰克眨了眨眼睛，看着刀刃上绵绵密密的缺口，像把用了几十年的古董老菜刀一样。
“………………”
然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莱恩福尔特的武器很贵的啊。”
然后杰克与莱恩哈特同时回身，空气再度于毫秒的世界里剧烈流变。
一道道剪影，如同平铺在画布上的展开，为没有观众的戏码留下最后的记录。
剧烈的流光变换之中，那是刀与剑碰撞的延续。
绚丽的火花四绽里，那是杰克与莱维的绝不妥协。
一边是狂风暴雪的斩击，毫秒极光的身形变换。
一边是微妙至极的招架，以一敌百的刀身重复。
莱恩哈特极端的刀风，逼得杰克没有优势可言。杰克绝不妥协的招架，让莱恩哈特的优势无处伸展。
绵绵密密的火花，肉眼中的残影，真正的刀光剑影，汇聚成一张看不见的网，由刀与剑构成。
但仔细的用高速摄像机的每一个镜头切下来的话，其实这场严肃的战斗也许会让人感到有些滑稽可笑，因为杰克一直在防守的姿态，就像某个猫咪形状的吉祥物，又可爱又滑稽，慢镜头下的杰克绝对能过足你的幽默瘾。
一直在朝着杰克猛烈挥剑的莱恩哈特，表情突然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节奏已经超越了常识，连自己的意识都已经跟不上手里挥舞的长剑。
仔细一看，原本按照自己的意识所挥动的长剑，好像有点停不下来了。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已经脱离了莱恩哈特意识的控制。
其实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牵制住失控的剑速对他而言是经常做的一件事。
不过，剑速的失控没有任何坏处，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除此之外，莱恩哈特在很多次的剑速失控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更加接近自己理想的境界的感觉。
修罗之道。
但是，这一次的失控，竟然有点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肚子疼的感觉一样，尽管没有停止手里的剑，莱恩哈特还是稍微有些分神的去留意了一下这种异样的感觉。
正是那与毫秒世界里的时速一样进行的短暂分神里，让莱恩哈特略微吃惊的事情就在那个时候，突然上演。
时间流逝的速度突然成倍减缓。
剧烈涌动的气流，凝固了一样的停止。
高速摄像机的作用变成了鸡肋，继续开启只会将感光结晶回路烧掉。
莱恩哈特回神的瞬间，眼前交叉的双刀突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姿态。
明明看清楚了杰克的动作，大面积空白毫无防守可言的下半身，这明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是，莱恩哈特就是无法将手里的剑改变方向将杰克劈成两本。
金色的长剑，就像按照事先设定好的轨迹一样，朝着黑色的反曲刀临时做好的陷阱，跳了过去。
然后，就在时间的流速突然急剧加速的时候，莱恩哈特突然明白了，嘴角浮现了感到意外的弧度。
他觉得杰克，看似被拔掉了獠牙，实际上还保留着让任何对手都值得畏惧的气息。
那就是，能将微不足道的洞察力，插进毫秒的缝隙中的老练。
“噹！”
经过数以千计的斩击，灵活多变的刀墙的考验，反曲刀划开了莱恩哈特的斩击，偏移的误差产生。
然后是夸张的反转。
与狡黠相伴，凌厉张狂的刀风，莱恩哈特所能感受的到的，只有一股不躲开就意味着毁灭的烈风。
“原来如此，是抓住了我分神的那一点微妙的机会，然后一口气反转逆局吗？”
呼隆。
刀风的细枝末节扫过莱恩哈特刚刚向后闪避的鼻梁，融入周围剧变的气流中。
“没办法，只能说这是运气的安排吧。”
杰克嘻嘻哈哈的笑着，以一敌百的刀墙，仿佛化作百十把刀刃，同时扫向莱恩哈特。
“……哎呀呀，看来只把你当做一个失职者，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毫秒更加精分的世界里，莱恩哈特的面前，是百十把同时从四面八方绞来的刀刃，宛如烈风的刀风，以摧毁一切的气势朝他吞噬而来。
但那双能洞悉一切的双眼里，他还是只看到了那两把反曲刀握在杰克手里的样子。
一把满目疮痍，一把光亮如新，本质依旧。
“确实很有威慑力，但还不够，完全不如以前。”
现在，莱恩哈特以一个相当诡异的姿态，同时躲过了四面八方的刀风。
然后，他面不改色的横剑一扫。
一道凭空产生，比杰克的刀风更甚的飓风，粉碎了那股以烈风为主导的气流，然后猛然冲向杰克。
“尽管是很漂亮的反击，但终究因为自身的原因，却没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吧？”莱恩哈特惋惜的笑道，一针见血的扎在杰克的心里。
双刀平行的招架着劈头斩下的金色长剑，迸溅出更大的火花，以及金属的铮鸣声。
双手发力，直视着莱恩哈特的双眼，杰克面不改色。
“确实，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自身的原因，所以我现在有点苦恼应该怎么样收手啊。”杰克无奈的笑道，牙齿因为肌肉的紧绷咬的喀喀作响。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打着反戈一击的算盘吗？”莱恩哈特语气冰冷，充斥杀意，“你也说了，这明明是一场绝对不会赢的战斗，唯一的收手方式，除了你的血，还有别的选择吗？”
“呵呵，也许是吧。”杰克苦笑的自嘲，“但绝对不可能是「失职」。”
“…………？”
莱恩哈特疑惑的那一刻，杰克突然剑气爆发，弹开莱恩哈特，自己也后退了一段距离，在苍蓝的天空下形成了一段距离。
气流随着两人的动作停止，距离拉开，恢复正常，变成了高处才有的缓风。
琥珀之塔塔顶，布满了细屑的凹坑与裂痕，一尘不染。
凹坑与裂痕，是两人战斗在此留下的有力证据。一尘不染的地面，是因为刚刚猛然搅动的气流，把最后一点灰尘也卷上了天空。
穹顶之下，只有两个男人，一个神情自然，一个喘着气。
“话说，你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可是会让其他的执行者感到困扰的啊，我猜「深渊」一定会很头~疼的吧。”杰克耸了耸肩，突然开起了玩笑，“就这么说好了，确实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身为一个剑士我确实失职了，不过我可是丝毫没有改正的意思，绝对没有。”
玩笑中讲真话，是杰克一贯的讲话方式之一。
“不过，理由的话，告诉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条件吧，绝对等价交换，你绝对不亏。”
莱恩哈特看着杰克。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啰，那我就开价啦。”杰克嬉皮笑脸的说道。
“就把你参加「福音计划」的理由告诉我好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赚？”
莱恩哈特一愣，然后一如既往的发笑。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条件呢，原来只是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吗？”莱恩哈特冷笑。
“那还要怎么样，难道要我反水吗？不怕卡西乌斯将你们一网打尽？”杰克故作狡黠的笑道。
莱恩哈特沉思，复而抬头。
“罢了，那种理由听不听都无所谓。”
金色剑锋指向杰克。
“这个交易达成，听听我的价码吧，在「剑帝」使出全力的剑下，以你现在的状态，走出200个回合，怎么样？”
老实说，杰克听到了后稍微咽了咽口水。
“200太多了吧，你明显就不想告诉我吧，莱恩哈特。”杰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最合理的价码啊，杰克。”莱恩哈特狡黠的笑道，“你的狡猾程度，就跟你的代号一样啊。哈梅尔村的事情都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在如此稀有的情报上加价，这已经是最合理的价格了。”
然后杰克在心底暴跳如雷。
这分明就是敲诈！
不过自己是如意算盘在先，莱恩哈特这一手令杰克猝不及防也是常理。
所以，杰克叹了口气。
看来，这份情报的价码，有点高了。
“好吧，我接受，不过说到狡猾程度，你根本就比我还厉害嘛。”杰克苦笑道。
然后，千百万台故障的摄像头，在同时不停的颤抖，起死回生。
※
大约是一同进行的另一场战斗，位于迷雾峡谷西北部的深处。
一直向山体内部延伸的灰色沙海深处，在粗壮的树根盘根错节的岩石群旁，是古代龙，雷格纳特的沉睡之地。
在巨龙蜷曲着熟睡的地方，有一片钟乳石丛，可以用来隐蔽。
实际上，今天早上阿加特收到了一个拉塞尔老爷子寄来的包裹，里面的内容是装在武器上，打开后就能破坏「福音」的导力装置。
在组织搜索队，千辛万苦的穿越迷雾峡谷，最后来到巨龙的栖息地，目的就是为了解除操纵雷格纳特的「福音」。
借由钟乳石群的隐蔽，阿加特成功的偷袭命中了怀斯曼装在雷格纳特额头上的福音。
可惜，力道不够，即便有老爷子的一臂之力，这一次的偷袭不仅没有解除福音，结果还惊醒了雷格纳特。
实际上福音的损坏，已经让雷格纳特稍稍摆脱了福音的操纵，所以在被阿加特的奋力一击惊醒后发出的不是愤怒的吼叫，而是在奋力的挣脱着什么的的咆哮。
雷格纳特的意识，似乎是独立于福音的操控之外，只有这副庞大的身躯**控着。刚刚奋力一击后，雷格纳特的一心二用，挣脱福音的操控，又要被残破的福音控制着，就这点而言，为游击士们放倒雷格纳特，创造机会再给「福音」致命一击提供了有利的局面。
然后这个机会来了，提妲的闪光弹为阿加特提供了一次机会。为了让阿加特打的更准，艾丝蒂尔和科洛丝冒着被踩扁的危险靠近雷格纳特，果断的攻击，暂时麻痹了雷格纳特的关节。
“唔哦哦哦！”
新的重剑闪着微光，剑刃上的导力器高速旋转。阿加特从天而降，重剑精准而干脆的扎进了已经出现裂痕的「福音」。
重重的倒下，灰色的沙尘飞扬的时刻，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幽暗的洞穴里，像回音一样的响起。
“漂亮……”
四人茫然的望着四周。
“咦，刚刚好像有个老爷爷的声音啊？”艾丝蒂尔疑惑。
“难不成……”科洛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视线从灰色沙海中转移到瘫在地上的巨龙的身上。
雷格纳特抖了抖身体，像刚刚睡醒时的站了起来，俯视着下面听到自己说话后，有点措手不及的四人。
只不过，艾丝蒂尔他们看到的雷格纳特，眼睛的色彩和原先福音还在的时候已截然不同。
“干的漂亮啊，人类之子们。吾之名为「雷格纳特」，是长眠于此的「龙之眷族」。”
如人类长者一样，苍老却浑厚有力的声音，像通过扩音器播放一样，余音绕梁的回荡在广阔的沙海之中。
雷格纳特古话风的言语方式，让人确实能够感觉到，是在与见证古代至今的古者说话。
“哇……真的假的，你竟然会说话啊？”艾丝蒂尔歪着头。
“余无尔等发声之器，汝等可将之解作「意念」。”雷格纳特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嗯……很古老的语法和语意呢，看来你是在利贝尔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对吗，雷格纳特？”科洛丝问道。
“然。利贝尔建国之始，余奉「盟约」，已在此守候多时。”雷格纳特答道。
“真是的，不是醒过来了吗，怎么净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啊。”
雷格纳特用意念说出来的话，按照现在的说法，可以被称之为「古语」，即古代语言，雷格纳特所说的正是古代的利贝尔语。
和现代语相比语意不明，所以阿加特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幸好有在王立学院学过古语的科洛丝在场充当翻译，不然对于只上过主日学校的阿加特与艾丝蒂尔、提妲而言，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知半解。
经过科洛丝的翻译，艾丝蒂尔他们得知了雷格纳特在**纵的时候，却被保留了意识，所以对以前发生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真不愧是古代智慧，如此轻易就被人类完完全全的操纵，怎么可能？
不过操纵归操纵，雷格纳特所造成的损害也是另一回事。沉思了一会，雷格纳特竟然用了意料之外忐忑不安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无自信……人之子，与吾之近，可乎？」
艾丝蒂尔看着科洛丝。
“他说，能不能请各位靠近他一点。”科洛丝一样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嗯，倒没什么不可以啦。”艾丝蒂尔疑惑。
“……真是的，在说什么啊？”阿加特冷漠。
当几人走近雷格纳特的时候，两道金色的光芒在雷格纳特的眼前汇聚，成型，变成两个闪闪发亮的星星缓缓落入了艾丝蒂尔和阿加特的手中。
从来没见过的石头，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让艾丝蒂尔几乎睁不开眼，而且手里的石头，似乎还有点分量。
“哇……这是……”
“看来是纯度相当高的空耀石结晶呢……价值的话，估计应该有1000万米拉左右吧。”科洛丝说道。
“真，还真的值钱呢……”艾丝蒂尔无奈的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阿加特突然不满的发出了声音。
“不够。”
“慢，慢着？”艾丝蒂尔一脸狐疑。
“雷格纳特啊，雇佣游击士可要收费的，因为这是无关犯罪的事情，所以再付个这块石头大小的万分之一，我们就帮你带这块石头。”
阿加特的脸上早已没有冷漠的表情，又回到了往日的那种轻狂的笑容，而且笑的很狡猾，令人无奈。
“真是的，怎么这么死板啊你。”艾丝蒂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奈的说道。
“……可，请你们收下吧。”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雷格纳特竟然说出了现代语，这下连科洛丝翻译的份都免了。
“呵呵，话说回来，刚刚那一击真是不错。原本以为和银发剑士对决的时候，还派不上什么用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那是当然，因为我也有无法退让的底线，不仅是阻止你造成更大的破坏，也是为了有一天能报断剑之仇嘛。”阿加特摸了摸鼻子，看着雷格纳特不好意思的笑道。
因为雷格纳特还保留着意识，所以阿加特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表情，不过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气时发出的「呼呼」声音，竟然有点像人类老人欣慰的笑声。
所以如果它是一个老人，现在一定会摸着胡子在笑吧。
艾丝蒂尔如此想的时候，雷格纳特突然将视线转向她。
“嗯……气息难怪如此熟悉，小姑娘，你是「剑圣」的千金吧？”
“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卡西乌斯「剑圣」的名号，但是这一次，从雷格纳特那里又一次听说的时候，艾丝蒂尔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当然不止她，其他三人也是一脸吃惊的状态。
“喂喂喂，为什么大叔会……”
茫然的仰视着雷格纳特俯视的红眼，雷格纳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怀念了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他是20年前，我开始沉睡的时候最后遇见的人类之一。自称为了追求剑道的极致而鲁莽的向我挑战……他现在还好吗？”
听着雷格纳特说起意外的事情，就像拿到额外的礼物一样，雷格纳特面前的四人即感到吃惊，又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所以，卡西乌斯先生到底是卡西乌斯先生啊。”科洛丝笑道。
“唔……这个老爸，虽然身体很好，但是为什么竟然连龙都认识啊。”艾丝蒂尔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在旅行中对卡西乌斯的传说一直都很佩服，惊讶，不过，在听到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雷格纳特的口中又听到了一次卡西乌斯的传说，艾丝蒂尔觉得，这已经算是卡西乌斯传说的顶峰了吧。
既然雷格纳特恢复了正常，他们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不过，面前是活生生的「福音」受害者，或许能知道一点关于「噬身之蛇」的内部情报也说不定，而且对方还是贯穿了大崩坏后人类历史的老家伙……嗯，老智慧，老寿星。
和科洛丝短暂的对视了一眼，艾丝蒂尔开口
“对了，雷格纳特，有件事……”
※
有狂刀，似烈风。
不，在沉寂的岁月前，往日的腥风血雨里，「烈风」成就了他手中剑的本体。
除了手中剑，其他被灌入「烈风」的武器，寿命就像被吸收了一样的瞬间缩短至毫厘。
左手刀，高强度的精钢，寿命已进入倒计时。
※
“嗯……有件事我要解释一下，把那个叫「福音」的机械装在我身上的，不是银发的剑士……而是那个被称作教授的男子。”
“哎？”
问出了猜到了可能的答案的问题，雷格纳特的答案令面前的几人大吃一惊。
原以为一切的灾厄，都是莱维带来的结果。不管是福音也好，还是操纵雷格纳特也罢，艾丝蒂尔他们从事件发生以来，都是如此认为。
所以在得到相反答案的时候，吃惊是难免的事。
“银发剑士是陪伴着教授出现在这里的，在我失控后，他一直力求让我不造成更大的破坏，而用尽了各种的手段。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吧。”
“这……”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啊。”
比起结社的执行者们一直提及的「计划」，莱恩哈特的行为，更加的难懂，更加的无法理解。
又一个只有再一次相遇，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如同雪拉扎德打算追问露西奥拉一样。
※
火星四溅，残影如风。
每一刀，即是进攻，又是防守。
每一剑，即是防守，又是进攻。
无数次致命冷酷的挥剑，劈斩，最后刀与剑再一次形成僵持不下的死角。
那把方才光亮如新的反曲刀，从冒着焦热气体的十字凹坑时刻开始，随着剑路的脚步慢慢的走向生命的终点。
※
“教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见证那个机关，来确认作用于「辉之环」的「福音」的完成度。”
「噬身之蛇」的阴谋，于古代智慧苍老有力的声音中，浮现出冰山一角。
※
“莱维，我觉得你上当了喔。”
198个回合。
“什么？”
杰克气喘吁吁，手臂上锐利的伤痕遍布，左肩也久违的剧痛了起来，鲜血渗出黑色的T恤外。
“如果没有你操控雷格纳特，它的失控就很容易得到阻止吧？”
“…………”
199个回合。
倒计时进入最后的阶段。
※
众人吃惊，因为雷格纳特提及的和「辉之环」与「福音」的关联。
“那，那「辉之环」到底是什么东西？”艾丝蒂尔语气焦急。
………………
※
“算你聪明。”
莱恩哈特用力弹开杰克，象牙色的风衣历经疯狂的199个回合，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不过，你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实验已经结束了。那些游击士解除那条龙的「福音」，也是教授计划的一部分。”莱恩哈特讥讽的冷笑道。
“………………”
空气瞬间凝固，冷风停止。
站在时间流速正常的空间里，莱恩哈特架起了黄金长剑。
“真是令人吃惊，如此残破不堪的你，竟然能撑到最后。”
瞬间寂静。
“差不多了吧，这一次真够无聊的，还是快点结束吧。”
“是啊……回去以后，得想办法把明天的工作推给艾丝蒂尔才行……”
杰克气喘吁吁，握紧两把满目疮痍的反曲刀。
第200回合……开始了吗？
※
夫「辉之环」，乃有无并存者。
若夫其现世，女须与之答也。
呜呼，女何答？
古代智慧，回答着古老的盟约的内容。
※
没有任何特点而言，也没有什么剑路可说。
那就是单纯的瞬间一击罢了。
噹。
高强度的钢铁，灵魂粉碎。
※
雷格纳特令人似懂非懂的回答，有点晦涩，更是难懂。就算科洛丝翻译了出来，也是一样的晦涩难懂。
就当是最后一件礼物吧，雷格纳特在离去前，额外告诉了艾丝蒂尔他们一件事。
“另外，西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能感受的到，就是那边发生的事，同时也让我从那个机械的操纵里挣脱出来提供了一点必须的可能性。”
“是什么样的事？”
艾丝蒂尔突然想到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的杰克。
“嗯，是那个银发剑士……还有……”
所以当艾丝蒂尔急匆匆的赶到琥珀之塔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苍蓝高远的天空，没有一丝特别的云彩。
冷风习习，一片枯萎的树叶映着蓝蓝的天空飘过。
密密麻麻，形状各异的裂痕遍布在蓝天下的地面上，从这里到那里，从那里到这里。满地裂痕，就像一只撇脚的蜘蛛织的网一样乱七八糟。
那边是已经见了好多次，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最近却发生了异变的古代装置，正幽幽的闪烁着蓝光。
乌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飘舞着，满手锐利的伤痕。
“杰克……”
艾丝蒂尔看着杰克有点怅然若失的背影。
“呼……真的辛苦啦，艾丝蒂尔。”杰克转过来，左手拿着一把已经不会反光的反曲刀。
艾丝蒂尔不知道那是两把中的哪一把。
“龙的情况怎么样？”
“嗯，虽然飞走了，不过结果还是很棒的。”
“是吗。”
杰克无奈而欣慰的笑笑，摇了摇头。
“唉，莱恩福尔特的武器，可是很贵的啊……”
艾丝蒂尔这才发现，阳光照射，杰克手里的刀竟然不会反光。
当杰克轻轻的抬起左手时，不会反光的刀，解体，随风而逝。
滴滴银光，像告别似的，往苍蓝的天空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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