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惊呆
子爷过来的时候,外面正下雨，还打了好几雷。
程婉蕴往常这时辰早睡了,但额林珠第一次经历夏季大暴雨,被雷声惊吓正哭，她便让耿妈妈额林珠抱过来，放到她床上来睡。
额林珠现在这月份已经开始慢慢戒夜奶了,她白加了辅食就比较不容易饿了,睡喝饱奶，夜里基本不会醒,然后早起的时候再喝一次。
不喝夜奶还有好处就不容易尿床。耿妈妈知道额林珠拉臭臭的习惯,会在睡提把了,程婉蕴已经和女儿一起睡过几次，都没被尿过。
这样耿妈妈或索妈妈也不用一直跟着，可以睡在外间,防着程婉蕴有事找她。所以程婉蕴就打算今和奶香奶香的闺女一起亲亲抱抱睡觉觉，快乐享受美好的母女时光。
后来也不打雷了,只雨依然下不停，下雨的时候水汽弥漫，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挺助眠的,很快额林珠就像一只团起来的小猫,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旺财趁夜色掩护,在耿妈妈退下开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进来，它走路无声无息,又黑,程婉蕴一开始都没发现,后来她额林珠盖被子，发现床下脚踏上隐约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然后半空中慢慢悬浮起来两闪亮的灯泡眼。
“呜。”旺财抬起狗头，小小声叫了一下，好像和她说，我来啦。
“你又放心不下，过来站岗啦。”程婉蕴无奈地笑了，把手从帐子缝隙伸出去，旺财便大大的狗脑袋侧了过来，动作很轻地顶了顶她的掌心，旺财的毛又短又硬，手像软毛刷，程婉蕴揉了揉它的脸，又摸了摸它的耳朵。
胤礽就这时候进屋来的。
程婉蕴就觉到原本还在蹭她手撒娇的旺财突然就警惕地转过头去了，鼻尖耸动了一会儿，便支起身子，绕过屏风去了外间，像潜行的刺客一般匍匐着走到边阴影处。
花喇举灯在照着路，刚把扇推开一条缝，就听见一阵低声的咆哮。
“旺财。”后头的胤礽忙出声，“我啊。”
咆哮声没了，花喇胆战心惊地把推开，拿灯台一照，一只皮毛油光滑亮、肌肉壮硕的大黑狗端坐在口，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
旺财“汪”了一声，起身绕着花喇转了一圈，闻了又闻他身上的味道，时不时还龇牙，弄得花喇后背都隐隐有些出汗，随后他勉强放过了花喇，又来闻胤礽。
但对胤礽的态度就好多了，他先蹭了蹭胤礽的腿，又舔了舔他的手，但似乎有些不满他手上的味道，多舔了好几下。
胤礽有些了然，他刚刚这手翻过供词，恐怕沾染上了些许血腥味，便弯腰摸了摸它的头：“旺财，可以了么？你这比宫口查检的侍卫还仔细呢。”
旺财又“汪”了一声，不再拦着，转身进屋了。
花喇察言观色，见胤礽沉郁的情因这狗而有所松动，忙夸赞道：“子爷，格格养得这旺爷鼻子真灵、真通人性，奴才来得少，旺爷不认得奴才，这还隔了两道呢，它就闻到奴才的味儿出来拦着了，又知道不乱叫，真条好狗。”
胤礽迈过槛，微微一笑：“你来得少不知道，咱们家这程格格甭管养花养草、养猫养狗、养鱼养龟啊，她都能养得好。”
花喇赔笑，奉承道：“可不，奴才刚见旺爷都差点被吓出汗来。”
“旺财母狗。”胤礽随口纠正，咪咪才公的，“不该叫旺爷，你该叫旺儿姑姑。”
花喇：“……奴才记着了。”
若让何保忠见到花喇那呆滞没见识的样儿，只怕会冷哼出声。
子爷记得程格格院子里所有小动物的名字、性别、年龄，甚至程格格懒得取名字的鱼和龟他还亲自取了名字，如今口那两大缸锦鲤缸子上就贴着子爷画的“鱼名册”，通体雪白的叫“雪锦”，红顶白身的叫“丹顶”，红白花的叫“绯霞”，红白黑三花的叫“朝暮”，黑白两色的叫“水墨”；另外两只草龟，一只叫百岁，一只叫延年。
取完后，胤礽十分满足。
这才爱宠该有的好名字啊！被程婉蕴“咪咪”、“旺财”两名字狠狠伤到的子爷可算了了执念。（尤咪咪公猫，旺财母狗，得知性别后，子爷伤得更深了。）
瞧子爷语气里的亲昵味道，这程格格恐怕不仅那些东西养得好，连子爷也被虏获而不自知……花喇心里警醒地记下了：以后程格格的事儿，就这后殿各院最大的事。
怪不得那何保忠管事以后，对后罩房从来优容万分。
程婉蕴在旺财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有人来了，这么晚了能直接登堂入室到她卧室口的肯也只有一人。
她披衣坐了起来，刚撩开轻薄的青纱床帐，胤礽便跟着旺财，大步走到跟。至花喇，他还没旺财那么没眼色，只跟到外间便退下了。
胤礽走到床边，见程婉蕴散着头发，就知道她已经歇下了，不由歉意道：“回来晚了，倒把你吵醒了。”
“没有，爷说不回来了，我索性没事，便睡得早些。”程婉蕴让了让，露出睡在里头的小小闺女，有点尴尬，“额林珠怕打雷，我挪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子爷没让人提过来通传，不然她就不让额林珠过来睡了。
不过现在也不打雷了，程婉蕴连忙叫来耿妈妈把额林珠重新抱回她屋子里去睡，旺财见小格格被抱走，便也一甩尾巴跟过去。
旺财能随意进屋这事，胤礽不反对，毕竟之咪咪也养在屋里。何况旺财可被训得比咪咪乖多了，它自己也爱干净，阿婉的屋子口地上铺了狗爪样的垫，它自竟然学会了进来要蹭爪子。它这样聪明、鼻子灵、生性护主警惕，竟误打误撞帮着程婉蕴断了有人想浑水摸鱼的念头，外人根本接近不了阿婉和额林珠，子知道它这样寸步不离守护她们，心里也很动容。
胤礽对旺财很喜欢，虽然它非什么名贵犬种，猫狗房的人说它应该苏犬，江浙一带比较常见的狗，能在热河遇见，估计那狗妈妈以也不野狗，曾也跟着行围打猎的官员们来的，不知怎的被主子抛下了，也可怜的来历。
程婉蕴伺候胤礽脱了外衣，习惯性摸摸子爷的手臂，想到自己现在不能打架，又想子爷不想打架才过来？
红着脸鼓起勇气道，“子爷，今儿我……我……伺候不了您。”
胤礽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他洗漱完毕拉着程婉蕴一块儿到床上来，贴着她，故意拉长声音道：“那爷走了？正好唐格格那也许久没去了。”
程婉蕴气哼哼把你推开，抱着胳膊瞪他：“你快去吧。”
胤礽低头闷笑：“逗你的。”
在他心里，阿婉不的，甚至可以说谁也比不上。他虽然还会去唐格格那儿，但一般只挑程婉蕴小日子或他不便的时候才去，这也为阿婉考虑，在她正式晋封侧福晋之，胤礽还不能宠她宠得过头了，否则康熙一瞧起居注，就会对阿婉成见颇深。
康熙在后宫搞平衡，从登基之初就开始了的，册立赫舍里皇后，足了皇后体面与宠爱的时，让当时还庶妃的荣妃马佳氏生下他第一孩子。
赫舍里皇后去世，荣妃连育数子，虽然最后成活的唯有三和已出嫁的荣宪公主，但当时荣妃在宫里有多受宠风光可见一斑。可康熙真的深爱荣妃么？单看现在荣妃排列四妃最末，低调得犹如透明人，便知道康熙对她的恩宠更像制衡的手段，犹如镜花水月……
康熙举显然吸取皇极独宠关雎宫宸妃、先帝爷独宠董鄂氏的教训。他年幼时尝尽不得宠的人情冷暖，也亲眼目睹先帝为了董鄂氏几乎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在康熙出宫“避痘”的时候，董鄂氏也生了病，先帝便所有医都留在董鄂氏身边，一心照料宠妃，对不幸患痘的亲子不闻不问，连皇后的斥责也无动衷。
当时，年幼病重的康熙身边唯有奶嬷嬷孙氏不顾自身安危，衣不解带悉心照顾，这也曹家日后位极人臣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对胤礽也这样的要求，对女人有所偏爱人之常情，不能没分寸。
有关先帝与董鄂氏的事儿康熙甚至不避讳，在胤礽有了第一林格格的时候，就仔仔细细讲他听，千叮咛万嘱咐，女人朝的延伸，一要有所平衡。所以胤礽知道这康熙的心结与逆鳞，他只能在皇阿玛划下的那条底线里头，尽可能阿婉最好的。
若程婉蕴知道，她就会告诉胤礽，康师傅这叫不幸的童年要花一生去治愈。
他PTSD了。
幸好程婉蕴自始至终也没奢望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东西。虽然子对她真的很好，这种好有时也会拨动她的心弦，但程婉蕴这份心动加倍投入到对子爷皮肉的欲//望中，用一场场激烈无比的打架来消弭。
抓皱的床单，亲得微肿的唇，汗湿的躯体，那种纯粹的快活，比那颗不知何时就变质的痴心更让她安心。
对她来说，独宠在宫里不一好事，如果子爷真的恋爱脑附体对她来《霸道皇子的心尖宠》，她可能真会为了这条小命的安危，直接请他移步唐格格处。
智者不入爱河，不如铁锅炖只大鹅。
所以她只假生气，总不能真的和胤礽说那您赶紧走吧，别耽搁我睡觉。
这又有点不重视子了。
胤礽睡下来，习惯性阿婉搂在怀里，以往她都会侧身依偎在她怀里，但今儿她直挺挺睡着，联想到方才她说不能伺候他，胤礽问道：“你可身子不适？”
程婉蕴就瞟他一眼不说话。
他看程婉蕴面色红润的样子，也不像身体有恙，他随即也联想到她的小日子。胤礽记得她好像都月初那几来潮，但这月没听何保忠来回说她这事儿来了。
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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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心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惊喜地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阿婉，你不又……”
程婉蕴压根没打算瞒着子爷，虽然日子还短，但她不像头一回那么没经验，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所以八九不离十应该了。
子爷她怀孕的最大安全保障，瞒着子又没什么好处，便点点头：“小日子迟了有大半月了，近来胃口也变了，只还没叫医过来把脉，我也自己猜的，若不准，您可别笑话我。”
胤礽心里怦怦直跳，望着程婉蕴那毫无所知的脸，竟有种宿命之。
阿婉怀额林珠的时候也，他刚刚从梦中得知了自己未来会被废黜，正心动摇几乎浑浑噩噩的时候，心头只剩悲凉，阿婉有孕的消息挽救了他，让他又重新振作，开始积极奔走避免那惨痛的结局。
今日他刚得知了子妃的人选，心绪郁结，李氏做下的那些事又了他会心一击。
虽然他与之相比，心智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从那样被打击得连续病了两场，但心情也说不上好。结果又在这艰难的情形下，得知了阿婉有孕的消息。
胤礽不得不怀疑，他上辈子恐怕真蒙冤而死，爷都看不下去，今生赐予阿婉福泽，让他们都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程婉蕴被子默默注视她的眼震住，她怎么觉有点深情啊……
不会吧……程婉蕴都想上手去摇他肩膀，对他马景涛氏大吼，子也你醒醒，恋爱脑不适合你！你学学你的皇阿玛，他这样当理智清醒但有担当的中央空调就很好啊！
胤礽听不见程婉蕴心底的咆哮，揽着她的肩头心里一片温软恩。
第二日，雨过晴，程婉蕴还没从“子爷可能变成恋爱脑”的恐慌中挣脱出来，胤礽就让花喇悄悄去请了医，从新建穿堂那儿的小进来，医摸着胡须把完脉就跪下来道喜了：“恭喜子爷……”
胤礽心情好极了，厚赏了医，回头又仔仔细细把医盘问了一遍，格格身子如何？小格格还未满周岁，再次有孕可有碍？
医只好再细细诊治，再看程格格那儿白里透红的丰润脸庞，连连保证：“格格养得极好，没什么妨碍。”
而且医还说，程婉蕴长高长大了，这时候有孕会比去年更容易生产。而且二胎生产一般都比一胎更快，孕期好好保养，不会特别受罪的。
胤礽又让人去四爷那儿把官嬷嬷再请回来，那宋格格反正已调理得差不多了，在他心里旁人的格格哪有什么相干，自然得紧着他的阿婉！
送完医，安排好接官嬷嬷的事儿，胤礽板过阿婉的肩头，深深吻了下去。
一见这情形不对，青杏她们立刻抓猫撵狗地蹑着脚跑没影了。
“阿婉，你真我的小福星。”两人吻得气喘吁吁，胤礽人抱在腿上坐着，又贴着她皙白修长的脖颈亲了又亲，“每回遇见不顺当的事儿，你这儿总有宽慰我的惊喜。”
程婉蕴也不知子爷在外面受了什么气，难不成为了这婚事？但子妃在历史上据说人很好，不过听吃瓜居士小唐的口气，这子妃的家世放眼京师宗室勋贵多如狗的态势下，好像很不够格的样子。
不过子爷也没见过子妃，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共度一生的正妻长得什么样儿、性子怎么样儿，能不能合得来……贵为子依然得接受盲婚哑嫁，程婉蕴不如怜爱地摸了摸子爷的头。
“二爷，您学着我，凡事往好处想，那些烦恼的事很快就不烦了。我一直觉着事有两面，福祸相依呢！”
胤礽捏了捏她小鼻子：“平日看你也不读书，你说话又还挺有哲理。”
程婉蕴骄傲地挺起胸膛，她上辈子也算读了十几年的书了，谁说她不读书。
两人温存完，程婉蕴便起来替子换衣裳，听说李侧福晋那头倒生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儿。
那时候她正穿戴衣裳，扣上他颈下最后一粒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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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子爷挨得极近，因身高的缘故，她眼睛能毫无阻碍地欣赏子爷那线条明晰的下颌线，然后她发现子爷耳廓似乎新长了小痣，那痣颜色有些淡，看上去竟像叫人用指甲掐出来的印子似的。就有点欲。
程婉蕴咽了咽口水，不由胆大包地生出了伸手去掐一把的念头。
这时，青杏进来拯救了子爷的耳朵，她有些踌躇地来回：“金嬷嬷在外头跪请子爷去瞧瞧李侧福晋。”
李氏从不做这种半途截人的事情，而且她有了小阿哥以后对子爷也颇有些无欲无求的，所以程婉蕴吃惊地扭过头：“她可有说什么事？”
青杏摇摇头。
“我去瞧瞧。”胤礽很平静。
程婉蕴目送子离去，就觉得这里头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子爷不说，一觉得不适宜她知道的事情，她趋利避害的本性与直觉让她从不去问。
她昨日本想开口为妹妹的事情求子，谁知被岔开了话题，她没找到机会。正想等子从李侧福晋那头回来再开口，添金一脸喜气地来回说，程三姑娘复选被撂牌子了。
程婉蕴不由大喜。
婉荷不用进宫耽误一辈子，以后还有机会能选一好夫婿琴瑟和鸣，多好呀！而且进了复选再被撂牌子，说明她曾好到被皇家看重，算十分体面的事情，以后说亲十分有竞争力。程婉蕴就觉着她们程家这次运道来了！
当然，她不知道——谁也没有想到，婉荷在宫中等候复选结果的日子里，曾为她结下一份善缘，这份善缘竟在不久的来帮着她与子爷渡过最难的那道坎。
话说回来。
到了下午，程婉蕴就从碧桃和唐格格的嘴里知道了李侧福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氏据说做了奇异的梦，梦里佛光普照，一位衣衫褴褛的僧人在梦中她点化，让她竟就顿悟。醒来后，她眉心多了一颗朱砂痣，竟与梦中高僧赐她的红檀佛珠一模一样。因，李氏请子爷准许她东配殿的耳房设为佛堂，供奉释迦牟尼的佛像，她要身着缁衣带发修行皈依佛，一生持戒禅修，静居东配殿，从不过问红尘中事。
碧桃说：“子爷极高兴李侧福晋能得遇佛缘，说从皇后到万岁爷都信佛之人，如今李氏由机缘，积福积德的好事，准了李侧福晋所求，还赐下佛经、佛珠，令小阿哥移居新建造完成的“味余书屋”，由子爷暂时教养。”
程婉蕴张大了嘴巴，筷子都掉了。
唐格格也第一时间跟她分享了这件事，还提到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情，昨日夜里，何保忠去过李侧福晋院子里，结果第二李侧福晋就被“点化”了！
这这这……懂得都懂啊！
联想到之那些让她都觉得不安的针对，很明显背后的人就子爷，可他为何突然收拾李侧福晋？程婉蕴想不到别的，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恐怕李氏之对付杨格格、王格格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她猜测，子爷肯对这些事情早就有所猜测，奈何没有证据，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如今雷霆手段，肯查到什么铁证了，不然李氏也不会这般束身就缚。
程婉蕴说不清什么受，对李氏的官有些复杂，对子爷这出又有些庆幸。
这么看起来，子爷不什么恋爱脑，他有手段有脑子，也有运筹帷幄的城府。李氏机关算尽，在子爷跟，还没能逃过他的掌控，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子爷居然还李氏留了面子，不知仁慈还为了他的脸面。
毕竟传出去的确不好听。
胤礽之所以决留着李氏的原因，程婉蕴竟都猜错了。
昨日，何保忠那血淋淋的供词扔到李氏面，她一下就软倒在地了。
她认出了柳儿的字迹，垂首跪在地上很久都没言语。
何保忠传了子爷的话：“李侧福晋，子爷发话了，您若聪明识时务，那柳儿一家便还有命活。否则，到了万岁爷那儿，你们就一块儿到阎罗殿去团聚吧。”
李氏在这时候，都没放弃挣扎求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把战栗、恐惧与愤恨的情绪全都收拾干净，颇为冷静地放下那叠供词，跪倒在地：“求何总管子爷带句话，妾自知罪孽深重，旁的都不求，只求留下妾一条贱命，李家与赫舍里氏有旧，妾的阿玛和两兄弟都在军中，子爷尽可放心用着。”
这话，早已盘桓在李氏心中。
李侧福晋与程婉蕴、唐格格不，她没有因大选完没漏出子妃人选的风声而放松警惕。她的出身与眼界比她们俩好得多，而自小长在京城的她亦深谙世家联姻的惯例。
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底下几兄弟都了福晋，万岁爷不会让子再拖下去了，一没和下交代，二下次大选要到康熙三十四年，那时候子都二十岁了！
满蒙八旗没有，看来这子妃要么出自汉军旗，万岁爷心中属意的人选还不够大选的岁数，今年未在大选之列。
而遴选子妃的传言传了那么久，说什么的都有，都没见万岁爷或子爷对这事生气，甚至任由这些谣言愈演愈烈。
李氏就确信了，万岁爷然要在今年下子爷的婚事，不知为何，让人透出风声迟迟没公之众。
恐怕这位子妃出身“非一般”。
还有另一件事，也让李氏对子爷的身份有所猜测。
子爷自打从木兰围场回来后，就一直放任五爷的刘格格、四爷的宋格格与程格格交好，别看子爷一向温和，但以往他可从不稀得这样放下身段交好兄弟的。
李氏虽然留在宫里，虽有了小阿哥，从未闭塞自己的耳目，所有的不寻常与子的转变结合起来就很明了了。
——今年，子爷必会被指婚，而且他肯早就知道了万岁爷对他婚事的安排！
李氏眼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她甚至能明白，子爷为何选在这时机收拾她。她之的布置，子爷恐怕没起疑心，他一因为毓庆宫里要进女主人了，提要在后院里安插人手，她那些事不过顺藤摸瓜罢了……
李氏在这种后宅弯弯绕绕与勾心斗角中有着出色的赋。
她确信，子妃出身不高，甚至低到让子爷到不安的地步，所以他才会费心拉拢两弟弟，尤妻族强大的四阿哥。还要毓庆宫全都握在手里，不放心交子妃。
这又恰恰证明了一点：凌家走了，子爷身边没有得用的人。
因李氏身边监摔断耻骨卧床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想死，哪怕苟延残喘，她也必须要活下去，活着就还有翻身的希望，人死万事成空，她还不甘心！她阿玛汉军旗镶黄旗都统、世袭云骑尉，两哥哥也任参领，更重要的，李家几乎与赫舍里氏的包衣无异，亲近无比。
胤礽从何保忠那儿听到李氏这句话后，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李氏真一坚韧无比又聪明的人，可惜她这些优点不放在正道上，只知道执着在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上。
可以说，李氏的猜想已经无比接近了胤礽的所思所想。
在做了第三回梦之后，胤礽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近四五了，虽然李氏误以为他早已知晓子妃身份的缘故，但可以说误打误撞的，她猜测他的目的与胤礽考虑的一致。
在知道自己会被废黜之后，胤礽就开始想子拉拢兄弟，以后好借助他们母家或妻族的势力。五阿哥背后宜妃，宜妃虽包衣出身，他阿玛三官保为工部侍郎兼镶黄旗盛京佐领，掌盛京内务府关防印！康熙出巡盛京时，还特意去郭络罗氏家驻跸。
更厉害的事，宜妃有九兄弟，通通都有出息。有任镶黄旗蒙古副都统的、有内务府司库、内务府郎中等等。
宜妃本人也一向受皇阿玛眷顾最深，膝下除了五还有九和六公主，她既不站大那边，平时对自己也不热络，郭络罗氏全家都表现得皇上的纯臣，不结党不站位，因深得康熙信重。
由可见，三官保聪明人，生儿子养儿子的功夫也不错。和郭络罗氏提结善缘，没什么不好。
四就不用说了，佟佳氏、乌拉那拉氏，都让胤礽有点眼馋的助力。
而收拾凌家、清理毓庆宫，一因梦警示不得不为，后一为了阿婉。若他大婚，他的耳目一要能伸到后院里，决不能放权让子妃为所欲为，至少在看清子妃为人之，他都不会这样做。
李氏能想到这些，自然也能明白他让何保忠传的那句“识时务”的意思。
果然，她很快了他答案。在家带发修行，从闭不出，也算全了他的体面了。
既然如，那供词胤礽便让何保忠重新改了一份，才递到康熙跟让他知晓。
胤礽也去了乾清宫请罪，康熙认为他这样做很好，没有意气用事，也知道顾念李家脸面，举更提后院清理干净为大婚做准备的表现，便十分满意地跟着赐下了佛像经书。
胤礽就知道康熙这反应，才敢如。很快，毓庆宫的李侧福晋得了佛缘，愿一生为皇家念经祈福的事成了宫里新的谈资。
不过这事儿没能谈上几，就被万岁爷两道指婚的旨意拉下了“紫禁城热搜榜”。
第一道三四五阿哥赐婚，一口气选了三嫡福晋，但这事儿宫里早就知道了，所以大家也就略谈谈，没什么人关注，因为第二道旨意册立皇子妃啊！
就好似头顶上炸了雷，各宫在看清子妃的名字、出身之后都惊呆了。一片死寂。
就连盼着子不好的胤褆和惠妃，听完旨意，一吃饭时喷了汤，一被针扎了手，异口声道：“你再说一遍，那皇子妃她出身哪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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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蕴往常这时辰早睡了,但额林珠第一次经历夏季大暴雨,被雷声惊吓正哭，她便让耿妈妈额林珠抱过来，放到她床上来睡。
额林珠现在这月份已经开始慢慢戒夜奶了,她白加了辅食就比较不容易饿了,睡喝饱奶，夜里基本不会醒,然后早起的时候再喝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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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不打雷了,只雨依然下不停，下雨的时候水汽弥漫，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挺助眠的,很快额林珠就像一只团起来的小猫,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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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旺财抬起狗头，小小声叫了一下，好像和她说，我来啦。
“你又放心不下，过来站岗啦。”程婉蕴无奈地笑了，把手从帐子缝隙伸出去，旺财便大大的狗脑袋侧了过来，动作很轻地顶了顶她的掌心，旺财的毛又短又硬，手像软毛刷，程婉蕴揉了揉它的脸，又摸了摸它的耳朵。
胤礽就这时候进屋来的。
程婉蕴就觉到原本还在蹭她手撒娇的旺财突然就警惕地转过头去了，鼻尖耸动了一会儿，便支起身子，绕过屏风去了外间，像潜行的刺客一般匍匐着走到边阴影处。
花喇举灯在照着路，刚把扇推开一条缝，就听见一阵低声的咆哮。
“旺财。”后头的胤礽忙出声，“我啊。”
咆哮声没了，花喇胆战心惊地把推开，拿灯台一照，一只皮毛油光滑亮、肌肉壮硕的大黑狗端坐在口，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
旺财“汪”了一声，起身绕着花喇转了一圈，闻了又闻他身上的味道，时不时还龇牙，弄得花喇后背都隐隐有些出汗，随后他勉强放过了花喇，又来闻胤礽。
但对胤礽的态度就好多了，他先蹭了蹭胤礽的腿，又舔了舔他的手，但似乎有些不满他手上的味道，多舔了好几下。
胤礽有些了然，他刚刚这手翻过供词，恐怕沾染上了些许血腥味，便弯腰摸了摸它的头：“旺财，可以了么？你这比宫口查检的侍卫还仔细呢。”
旺财又“汪”了一声，不再拦着，转身进屋了。
花喇察言观色，见胤礽沉郁的情因这狗而有所松动，忙夸赞道：“子爷，格格养得这旺爷鼻子真灵、真通人性，奴才来得少，旺爷不认得奴才，这还隔了两道呢，它就闻到奴才的味儿出来拦着了，又知道不乱叫，真条好狗。”
胤礽迈过槛，微微一笑：“你来得少不知道，咱们家这程格格甭管养花养草、养猫养狗、养鱼养龟啊，她都能养得好。”
花喇赔笑，奉承道：“可不，奴才刚见旺爷都差点被吓出汗来。”
“旺财母狗。”胤礽随口纠正，咪咪才公的，“不该叫旺爷，你该叫旺儿姑姑。”
花喇：“……奴才记着了。”
若让何保忠见到花喇那呆滞没见识的样儿，只怕会冷哼出声。
子爷记得程格格院子里所有小动物的名字、性别、年龄，甚至程格格懒得取名字的鱼和龟他还亲自取了名字，如今口那两大缸锦鲤缸子上就贴着子爷画的“鱼名册”，通体雪白的叫“雪锦”，红顶白身的叫“丹顶”，红白花的叫“绯霞”，红白黑三花的叫“朝暮”，黑白两色的叫“水墨”；另外两只草龟，一只叫百岁，一只叫延年。
取完后，胤礽十分满足。
这才爱宠该有的好名字啊！被程婉蕴“咪咪”、“旺财”两名字狠狠伤到的子爷可算了了执念。（尤咪咪公猫，旺财母狗，得知性别后，子爷伤得更深了。）
瞧子爷语气里的亲昵味道，这程格格恐怕不仅那些东西养得好，连子爷也被虏获而不自知……花喇心里警醒地记下了：以后程格格的事儿，就这后殿各院最大的事。
怪不得那何保忠管事以后，对后罩房从来优容万分。
程婉蕴在旺财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有人来了，这么晚了能直接登堂入室到她卧室口的肯也只有一人。
她披衣坐了起来，刚撩开轻薄的青纱床帐，胤礽便跟着旺财，大步走到跟。至花喇，他还没旺财那么没眼色，只跟到外间便退下了。
胤礽走到床边，见程婉蕴散着头发，就知道她已经歇下了，不由歉意道：“回来晚了，倒把你吵醒了。”
“没有，爷说不回来了，我索性没事，便睡得早些。”程婉蕴让了让，露出睡在里头的小小闺女，有点尴尬，“额林珠怕打雷，我挪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子爷没让人提过来通传，不然她就不让额林珠过来睡了。
不过现在也不打雷了，程婉蕴连忙叫来耿妈妈把额林珠重新抱回她屋子里去睡，旺财见小格格被抱走，便也一甩尾巴跟过去。
旺财能随意进屋这事，胤礽不反对，毕竟之咪咪也养在屋里。何况旺财可被训得比咪咪乖多了，它自己也爱干净，阿婉的屋子口地上铺了狗爪样的垫，它自竟然学会了进来要蹭爪子。它这样聪明、鼻子灵、生性护主警惕，竟误打误撞帮着程婉蕴断了有人想浑水摸鱼的念头，外人根本接近不了阿婉和额林珠，子知道它这样寸步不离守护她们，心里也很动容。
胤礽对旺财很喜欢，虽然它非什么名贵犬种，猫狗房的人说它应该苏犬，江浙一带比较常见的狗，能在热河遇见，估计那狗妈妈以也不野狗，曾也跟着行围打猎的官员们来的，不知怎的被主子抛下了，也可怜的来历。
程婉蕴伺候胤礽脱了外衣，习惯性摸摸子爷的手臂，想到自己现在不能打架，又想子爷不想打架才过来？
红着脸鼓起勇气道，“子爷，今儿我……我……伺候不了您。”
胤礽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他洗漱完毕拉着程婉蕴一块儿到床上来，贴着她，故意拉长声音道：“那爷走了？正好唐格格那也许久没去了。”
程婉蕴气哼哼把你推开，抱着胳膊瞪他：“你快去吧。”
胤礽低头闷笑：“逗你的。”
在他心里，阿婉不的，甚至可以说谁也比不上。他虽然还会去唐格格那儿，但一般只挑程婉蕴小日子或他不便的时候才去，这也为阿婉考虑，在她正式晋封侧福晋之，胤礽还不能宠她宠得过头了，否则康熙一瞧起居注，就会对阿婉成见颇深。
康熙在后宫搞平衡，从登基之初就开始了的，册立赫舍里皇后，足了皇后体面与宠爱的时，让当时还庶妃的荣妃马佳氏生下他第一孩子。
赫舍里皇后去世，荣妃连育数子，虽然最后成活的唯有三和已出嫁的荣宪公主，但当时荣妃在宫里有多受宠风光可见一斑。可康熙真的深爱荣妃么？单看现在荣妃排列四妃最末，低调得犹如透明人，便知道康熙对她的恩宠更像制衡的手段，犹如镜花水月……
康熙举显然吸取皇极独宠关雎宫宸妃、先帝爷独宠董鄂氏的教训。他年幼时尝尽不得宠的人情冷暖，也亲眼目睹先帝为了董鄂氏几乎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在康熙出宫“避痘”的时候，董鄂氏也生了病，先帝便所有医都留在董鄂氏身边，一心照料宠妃，对不幸患痘的亲子不闻不问，连皇后的斥责也无动衷。
当时，年幼病重的康熙身边唯有奶嬷嬷孙氏不顾自身安危，衣不解带悉心照顾，这也曹家日后位极人臣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对胤礽也这样的要求，对女人有所偏爱人之常情，不能没分寸。
有关先帝与董鄂氏的事儿康熙甚至不避讳，在胤礽有了第一林格格的时候，就仔仔细细讲他听，千叮咛万嘱咐，女人朝的延伸，一要有所平衡。所以胤礽知道这康熙的心结与逆鳞，他只能在皇阿玛划下的那条底线里头，尽可能阿婉最好的。
若程婉蕴知道，她就会告诉胤礽，康师傅这叫不幸的童年要花一生去治愈。
他PTSD了。
幸好程婉蕴自始至终也没奢望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东西。虽然子对她真的很好，这种好有时也会拨动她的心弦，但程婉蕴这份心动加倍投入到对子爷皮肉的欲//望中，用一场场激烈无比的打架来消弭。
抓皱的床单，亲得微肿的唇，汗湿的躯体，那种纯粹的快活，比那颗不知何时就变质的痴心更让她安心。
对她来说，独宠在宫里不一好事，如果子爷真的恋爱脑附体对她来《霸道皇子的心尖宠》，她可能真会为了这条小命的安危，直接请他移步唐格格处。
智者不入爱河，不如铁锅炖只大鹅。
所以她只假生气，总不能真的和胤礽说那您赶紧走吧，别耽搁我睡觉。
这又有点不重视子了。
胤礽睡下来，习惯性阿婉搂在怀里，以往她都会侧身依偎在她怀里，但今儿她直挺挺睡着，联想到方才她说不能伺候他，胤礽问道：“你可身子不适？”
程婉蕴就瞟他一眼不说话。
他看程婉蕴面色红润的样子，也不像身体有恙，他随即也联想到她的小日子。胤礽记得她好像都月初那几来潮，但这月没听何保忠来回说她这事儿来了。
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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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心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惊喜地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阿婉，你不又……”
程婉蕴压根没打算瞒着子爷，虽然日子还短，但她不像头一回那么没经验，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所以八九不离十应该了。
子爷她怀孕的最大安全保障，瞒着子又没什么好处，便点点头：“小日子迟了有大半月了，近来胃口也变了，只还没叫医过来把脉，我也自己猜的，若不准，您可别笑话我。”
胤礽心里怦怦直跳，望着程婉蕴那毫无所知的脸，竟有种宿命之。
阿婉怀额林珠的时候也，他刚刚从梦中得知了自己未来会被废黜，正心动摇几乎浑浑噩噩的时候，心头只剩悲凉，阿婉有孕的消息挽救了他，让他又重新振作，开始积极奔走避免那惨痛的结局。
今日他刚得知了子妃的人选，心绪郁结，李氏做下的那些事又了他会心一击。
虽然他与之相比，心智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从那样被打击得连续病了两场，但心情也说不上好。结果又在这艰难的情形下，得知了阿婉有孕的消息。
胤礽不得不怀疑，他上辈子恐怕真蒙冤而死，爷都看不下去，今生赐予阿婉福泽，让他们都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程婉蕴被子默默注视她的眼震住，她怎么觉有点深情啊……
不会吧……程婉蕴都想上手去摇他肩膀，对他马景涛氏大吼，子也你醒醒，恋爱脑不适合你！你学学你的皇阿玛，他这样当理智清醒但有担当的中央空调就很好啊！
胤礽听不见程婉蕴心底的咆哮，揽着她的肩头心里一片温软恩。
第二日，雨过晴，程婉蕴还没从“子爷可能变成恋爱脑”的恐慌中挣脱出来，胤礽就让花喇悄悄去请了医，从新建穿堂那儿的小进来，医摸着胡须把完脉就跪下来道喜了：“恭喜子爷……”
胤礽心情好极了，厚赏了医，回头又仔仔细细把医盘问了一遍，格格身子如何？小格格还未满周岁，再次有孕可有碍？
医只好再细细诊治，再看程格格那儿白里透红的丰润脸庞，连连保证：“格格养得极好，没什么妨碍。”
而且医还说，程婉蕴长高长大了，这时候有孕会比去年更容易生产。而且二胎生产一般都比一胎更快，孕期好好保养，不会特别受罪的。
胤礽又让人去四爷那儿把官嬷嬷再请回来，那宋格格反正已调理得差不多了，在他心里旁人的格格哪有什么相干，自然得紧着他的阿婉！
送完医，安排好接官嬷嬷的事儿，胤礽板过阿婉的肩头，深深吻了下去。
一见这情形不对，青杏她们立刻抓猫撵狗地蹑着脚跑没影了。
“阿婉，你真我的小福星。”两人吻得气喘吁吁，胤礽人抱在腿上坐着，又贴着她皙白修长的脖颈亲了又亲，“每回遇见不顺当的事儿，你这儿总有宽慰我的惊喜。”
程婉蕴也不知子爷在外面受了什么气，难不成为了这婚事？但子妃在历史上据说人很好，不过听吃瓜居士小唐的口气，这子妃的家世放眼京师宗室勋贵多如狗的态势下，好像很不够格的样子。
不过子爷也没见过子妃，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共度一生的正妻长得什么样儿、性子怎么样儿，能不能合得来……贵为子依然得接受盲婚哑嫁，程婉蕴不如怜爱地摸了摸子爷的头。
“二爷，您学着我，凡事往好处想，那些烦恼的事很快就不烦了。我一直觉着事有两面，福祸相依呢！”
胤礽捏了捏她小鼻子：“平日看你也不读书，你说话又还挺有哲理。”
程婉蕴骄傲地挺起胸膛，她上辈子也算读了十几年的书了，谁说她不读书。
两人温存完，程婉蕴便起来替子换衣裳，听说李侧福晋那头倒生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儿。
那时候她正穿戴衣裳，扣上他颈下最后一粒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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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子爷挨得极近，因身高的缘故，她眼睛能毫无阻碍地欣赏子爷那线条明晰的下颌线，然后她发现子爷耳廓似乎新长了小痣，那痣颜色有些淡，看上去竟像叫人用指甲掐出来的印子似的。就有点欲。
程婉蕴咽了咽口水，不由胆大包地生出了伸手去掐一把的念头。
这时，青杏进来拯救了子爷的耳朵，她有些踌躇地来回：“金嬷嬷在外头跪请子爷去瞧瞧李侧福晋。”
李氏从不做这种半途截人的事情，而且她有了小阿哥以后对子爷也颇有些无欲无求的，所以程婉蕴吃惊地扭过头：“她可有说什么事？”
青杏摇摇头。
“我去瞧瞧。”胤礽很平静。
程婉蕴目送子离去，就觉得这里头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子爷不说，一觉得不适宜她知道的事情，她趋利避害的本性与直觉让她从不去问。
她昨日本想开口为妹妹的事情求子，谁知被岔开了话题，她没找到机会。正想等子从李侧福晋那头回来再开口，添金一脸喜气地来回说，程三姑娘复选被撂牌子了。
程婉蕴不由大喜。
婉荷不用进宫耽误一辈子，以后还有机会能选一好夫婿琴瑟和鸣，多好呀！而且进了复选再被撂牌子，说明她曾好到被皇家看重，算十分体面的事情，以后说亲十分有竞争力。程婉蕴就觉着她们程家这次运道来了！
当然，她不知道——谁也没有想到，婉荷在宫中等候复选结果的日子里，曾为她结下一份善缘，这份善缘竟在不久的来帮着她与子爷渡过最难的那道坎。
话说回来。
到了下午，程婉蕴就从碧桃和唐格格的嘴里知道了李侧福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氏据说做了奇异的梦，梦里佛光普照，一位衣衫褴褛的僧人在梦中她点化，让她竟就顿悟。醒来后，她眉心多了一颗朱砂痣，竟与梦中高僧赐她的红檀佛珠一模一样。因，李氏请子爷准许她东配殿的耳房设为佛堂，供奉释迦牟尼的佛像，她要身着缁衣带发修行皈依佛，一生持戒禅修，静居东配殿，从不过问红尘中事。
碧桃说：“子爷极高兴李侧福晋能得遇佛缘，说从皇后到万岁爷都信佛之人，如今李氏由机缘，积福积德的好事，准了李侧福晋所求，还赐下佛经、佛珠，令小阿哥移居新建造完成的“味余书屋”，由子爷暂时教养。”
程婉蕴张大了嘴巴，筷子都掉了。
唐格格也第一时间跟她分享了这件事，还提到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情，昨日夜里，何保忠去过李侧福晋院子里，结果第二李侧福晋就被“点化”了！
这这这……懂得都懂啊！
联想到之那些让她都觉得不安的针对，很明显背后的人就子爷，可他为何突然收拾李侧福晋？程婉蕴想不到别的，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恐怕李氏之对付杨格格、王格格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她猜测，子爷肯对这些事情早就有所猜测，奈何没有证据，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如今雷霆手段，肯查到什么铁证了，不然李氏也不会这般束身就缚。
程婉蕴说不清什么受，对李氏的官有些复杂，对子爷这出又有些庆幸。
这么看起来，子爷不什么恋爱脑，他有手段有脑子，也有运筹帷幄的城府。李氏机关算尽，在子爷跟，还没能逃过他的掌控，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子爷居然还李氏留了面子，不知仁慈还为了他的脸面。
毕竟传出去的确不好听。
胤礽之所以决留着李氏的原因，程婉蕴竟都猜错了。
昨日，何保忠那血淋淋的供词扔到李氏面，她一下就软倒在地了。
她认出了柳儿的字迹，垂首跪在地上很久都没言语。
何保忠传了子爷的话：“李侧福晋，子爷发话了，您若聪明识时务，那柳儿一家便还有命活。否则，到了万岁爷那儿，你们就一块儿到阎罗殿去团聚吧。”
李氏在这时候，都没放弃挣扎求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把战栗、恐惧与愤恨的情绪全都收拾干净，颇为冷静地放下那叠供词，跪倒在地：“求何总管子爷带句话，妾自知罪孽深重，旁的都不求，只求留下妾一条贱命，李家与赫舍里氏有旧，妾的阿玛和两兄弟都在军中，子爷尽可放心用着。”
这话，早已盘桓在李氏心中。
李侧福晋与程婉蕴、唐格格不，她没有因大选完没漏出子妃人选的风声而放松警惕。她的出身与眼界比她们俩好得多，而自小长在京城的她亦深谙世家联姻的惯例。
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底下几兄弟都了福晋，万岁爷不会让子再拖下去了，一没和下交代，二下次大选要到康熙三十四年，那时候子都二十岁了！
满蒙八旗没有，看来这子妃要么出自汉军旗，万岁爷心中属意的人选还不够大选的岁数，今年未在大选之列。
而遴选子妃的传言传了那么久，说什么的都有，都没见万岁爷或子爷对这事生气，甚至任由这些谣言愈演愈烈。
李氏就确信了，万岁爷然要在今年下子爷的婚事，不知为何，让人透出风声迟迟没公之众。
恐怕这位子妃出身“非一般”。
还有另一件事，也让李氏对子爷的身份有所猜测。
子爷自打从木兰围场回来后，就一直放任五爷的刘格格、四爷的宋格格与程格格交好，别看子爷一向温和，但以往他可从不稀得这样放下身段交好兄弟的。
李氏虽然留在宫里，虽有了小阿哥，从未闭塞自己的耳目，所有的不寻常与子的转变结合起来就很明了了。
——今年，子爷必会被指婚，而且他肯早就知道了万岁爷对他婚事的安排！
李氏眼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她甚至能明白，子爷为何选在这时机收拾她。她之的布置，子爷恐怕没起疑心，他一因为毓庆宫里要进女主人了，提要在后院里安插人手，她那些事不过顺藤摸瓜罢了……
李氏在这种后宅弯弯绕绕与勾心斗角中有着出色的赋。
她确信，子妃出身不高，甚至低到让子爷到不安的地步，所以他才会费心拉拢两弟弟，尤妻族强大的四阿哥。还要毓庆宫全都握在手里，不放心交子妃。
这又恰恰证明了一点：凌家走了，子爷身边没有得用的人。
因李氏身边监摔断耻骨卧床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想死，哪怕苟延残喘，她也必须要活下去，活着就还有翻身的希望，人死万事成空，她还不甘心！她阿玛汉军旗镶黄旗都统、世袭云骑尉，两哥哥也任参领，更重要的，李家几乎与赫舍里氏的包衣无异，亲近无比。
胤礽从何保忠那儿听到李氏这句话后，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李氏真一坚韧无比又聪明的人，可惜她这些优点不放在正道上，只知道执着在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上。
可以说，李氏的猜想已经无比接近了胤礽的所思所想。
在做了第三回梦之后，胤礽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近四五了，虽然李氏误以为他早已知晓子妃身份的缘故，但可以说误打误撞的，她猜测他的目的与胤礽考虑的一致。
在知道自己会被废黜之后，胤礽就开始想子拉拢兄弟，以后好借助他们母家或妻族的势力。五阿哥背后宜妃，宜妃虽包衣出身，他阿玛三官保为工部侍郎兼镶黄旗盛京佐领，掌盛京内务府关防印！康熙出巡盛京时，还特意去郭络罗氏家驻跸。
更厉害的事，宜妃有九兄弟，通通都有出息。有任镶黄旗蒙古副都统的、有内务府司库、内务府郎中等等。
宜妃本人也一向受皇阿玛眷顾最深，膝下除了五还有九和六公主，她既不站大那边，平时对自己也不热络，郭络罗氏全家都表现得皇上的纯臣，不结党不站位，因深得康熙信重。
由可见，三官保聪明人，生儿子养儿子的功夫也不错。和郭络罗氏提结善缘，没什么不好。
四就不用说了，佟佳氏、乌拉那拉氏，都让胤礽有点眼馋的助力。
而收拾凌家、清理毓庆宫，一因梦警示不得不为，后一为了阿婉。若他大婚，他的耳目一要能伸到后院里，决不能放权让子妃为所欲为，至少在看清子妃为人之，他都不会这样做。
李氏能想到这些，自然也能明白他让何保忠传的那句“识时务”的意思。
果然，她很快了他答案。在家带发修行，从闭不出，也算全了他的体面了。
既然如，那供词胤礽便让何保忠重新改了一份，才递到康熙跟让他知晓。
胤礽也去了乾清宫请罪，康熙认为他这样做很好，没有意气用事，也知道顾念李家脸面，举更提后院清理干净为大婚做准备的表现，便十分满意地跟着赐下了佛像经书。
胤礽就知道康熙这反应，才敢如。很快，毓庆宫的李侧福晋得了佛缘，愿一生为皇家念经祈福的事成了宫里新的谈资。
不过这事儿没能谈上几，就被万岁爷两道指婚的旨意拉下了“紫禁城热搜榜”。
第一道三四五阿哥赐婚，一口气选了三嫡福晋，但这事儿宫里早就知道了，所以大家也就略谈谈，没什么人关注，因为第二道旨意册立皇子妃啊！
就好似头顶上炸了雷，各宫在看清子妃的名字、出身之后都惊呆了。一片死寂。
就连盼着子不好的胤褆和惠妃，听完旨意，一吃饭时喷了汤，一被针扎了手，异口声道：“你再说一遍，那皇子妃她出身哪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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