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捷_将军说她不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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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捷

  北辰隆话音一落,众将全都将目光落在林傲雪身上,面上神情不一而足。

  写声讨北辰国君的檄文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檄文通告出去,那么整个北辰国都知道北辰隆将起兵造反,若檄文写好了,能推动民心,为北辰隆起兵造势,但若出了纰漏,被人抓到把柄,便是弄巧成拙之举。

  北辰隆将此事交给林傲雪去办,足可见北辰隆对林傲雪的信任,林傲雪心如明镜,北辰隆此举,不仅是在展现他的信任,更是在逼迫林傲雪彻底谋反,只要林傲雪写了这个檄文,那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林傲雪,是站在北辰隆这一边。

  但她眼下要的,是祸乱北辰,不管多乱都好,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北辰隆起兵,所以她自然不会推脱,便躬身行礼,将此事应了下来:

  “是,属下必竭尽所能,替将军分忧。”

  林傲雪接下这个差事,对抗南部驻军的应对之策商议结束后,北辰隆便将林傲雪留下来单独议事,与她商议了檄文的内容。

  半个月后,北辰隆查阅由林傲雪执笔的檄文,当众大声叫好,随后又命文官誊抄几份,一份留在军中,于众将手中传阅,另一份张贴在军营内的告示牌上,余下几份,则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铭峥、鄱岩甚至宜平等邢北关周遭重城,广泛传播。

  檄文不长,短短三百字,内容从斥责皇帝骄奢淫逸,不体恤北境百姓寒苦开始,到北辰隆发兵之由详尽讲述。

  在蛮族大军进攻北境之际,作为一国之君,皇帝竟然克扣北境的粮草,增援亦不及时,置北境百姓安危于不顾,不仅不支持北境军营抗击蛮子的战事,反而为夺北辰隆的兵权主动挑起内斗,此为不仁。

  她将五皇子在北境军营遇刺而死的事情改为五皇子被蛮人奸细所害,皇帝迁怒于北辰隆,竟不顾惜兄弟手足之情,派遣重兵攻打北境,如今南部十万驻军已千里跋涉,即将抵达宜平,此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君,凶狠自私宛若虎狼,北辰隆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为北境百姓安居乐业,北境大军面对蛮人的时候不曾后退,面对来自皇帝不公的责难,也不会后退!

  檄文中主要言说,北辰隆是忠君之臣,即便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他也没有叛出北辰,只拥兵以自保,句句肺腑,句句立足于大爱天下,如此一来,皇帝要继续讨伐,便是不仁不义,不得民心。

  此檄文一出,整个邢北关民意沸腾,百姓私下皆叱骂皇帝为昏君,不仅主动将家中米粮给北境军营送过去,还抄起锄头铁铲,说要与北境军队一起,誓死捍卫家园。

  这一纸檄文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不仅送达了宜平,更是在数日之后,传抵京城,为京城众官所闻。

  北辰贺坐在案前,将刚得到的消息展开,见其上所书字迹,以及消息中提及的一人姓名,他微笑着勾起唇角,喃喃自言:

  “呵……有点意思。”

  林傲雪。

  北辰贺记得此人,当初林傲雪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小千户,前些日子听说已经升作都尉,可见其极得北辰隆重视,如今北辰隆起兵,与皇帝反目,待北辰隆弹尽粮绝之后,再看能否启用这颗当初不经意埋下的棋子。

  北辰天下的水越来越混,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

  京城西侧有小城,唤曰闵都,闵都东南一座源名山,山上源名寺建寺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是名传北辰的古寺,寺中香火不断求签问法的香客络绎不绝。

  今日鸿鸣法师在寺中开坛讲学,整个源名寺香客众多,却并无太大喧嚣之声,香客虚心受教,神态虔诚,待日暮西山,香客得闻佛法,心满意足,纷纷起身告辞。

  夜深人静之时,那佛堂群像之下,有和尚年过半百,盘膝而坐,不急不缓地数着念珠。

  他神态平和,气质卓然出尘,与这凡俗的世间格格不入。

  某时堂中油灯稍稍抖动,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沙弥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及至和尚跟前,俯身一拜:

  “鸿鸣法师,扫洒杏园的师兄收到两封写给您的书信,让弟子带了回来。”

  被唤作鸿鸣法师的和尚睁开眼睛,平静的目光像是一汪深潭,浩瀚无边。他抬眸,视线平和而温暖,慈悲又感怀,问道:

  “从何处而来?”

  小沙弥认认真真地回答:

  “一封来自京城,一封来自关外。”

  鸿鸣法师抬手,在那小沙弥的脑袋上虚按,念了一串佛经,而后道:

  “你且将那从关外寄来的信放在这里。”

  小沙弥受了灌顶之恩,躬身又拜,脸现犹疑地询问:

  “那另一封……”

  鸿鸣法师已闭上眼睛,面色不动,无悲无喜地回答:

  “烧了吧。”

  小沙弥愣了一下,法师没有问寄信的人是谁,就直接让他烧了。他抬起头来,见鸿鸣法师口中又念诵起了经文,便知此事已定,不管那京城来的书信里写了些什么,鸿鸣法师也不会去理会了。

  他规矩又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后便将那托盘中两封书信其中一封取出,踱步到一旁的油灯下,将那书信的一角当着鸿鸣的面点燃,转手又投入香炉之中,很快便燃烧殆尽。

  小沙弥躬身退下,鸿鸣一篇心经念诵完毕,这才又睁开眼睛,伸手将小沙弥搁在香台上的书信取来,将信封揭开,取出里面薄薄一纸信笺,内容不多,仅得数行而已。

  尊师在上,见字如晤:

  距弟子离京已十五年又三月,今乃多事之秋,北辰国中动荡,帝日益奢淫,蛮族环伺,亲王涉政,将军起兵,外争内斗,乱象已显,家国动荡,赋税逐年增长,百姓不堪其苦,民不聊生。

  国事衰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尊师纵然远离朝政,但当心系黎民疾苦,蓄势复出,大济天下,以全尊师十七年前夙愿。

  弟子静候尊师佳音。

  短短数行文字,落在鸿鸣眼中,惊起了多年前尘封往事,将那旧时的遗憾翻找出来,呈现在他眼前。他沉默良久,终是一叹,将那书信投进香炉之中。

  皇帝派遣的南部驻军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临近邢北关,北辰隆接到线报,南部大军距离宜平还有将近两日的路程,他拿着手里的线报看了两遍,才将那纸条投入烛台内烧毁。

  忽然帐外传来卫兵一声报告:

  “将军!林都尉帐外求见!”

  北辰隆应了声“允”,林傲雪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于北辰隆的案前跪地行礼:

  “属下林傲雪,见过大将军!”

  北辰隆的视线从案上书册中抬起来,看向林傲雪,眼里的欣赏不加掩饰,自从上回林傲雪写的檄文通告出去,邢北关群情激奋,给他起兵造了很大的声势,故而他对林傲雪是越来越满意,直将林傲雪当做心腹将领培养起来。

  这段时间林傲雪忙于招纳新兵的事务,又加强了练兵的强度,忙得不可开交,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过来找北辰隆。

  北辰隆笑着站起身,从案几后绕过来,一边踱步一边问道:

  “傲雪啊,今日来此可有要事?”

  林傲雪行礼之后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回答:

  “是,属下来此,是有一事想与将军商议。”

  北辰隆有些意外,林傲雪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听话,少有主动提议要求什么,就连上次发布声讨檄文,也是在北辰隆的有意逼迫之下,故而北辰隆眼现惊讶之色,挑眉笑道:

  “哦?你且说来听听。”

  林傲雪目光平静,面上神情颇为严肃,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在心里打了几次腹稿,故而北辰隆一问,她没有再过多思考,直言道:

  “将军,眼下距离南部驻军开拨已有两月时间,属下猜想南部驻军不日就该抵达邢北关攻打我军,战场设在邢北关外,可能会对关内的百姓造成影响,故而属下心中有一个想法,与其被动地等南部驻军前来邢北关外,我等不若主动出击,将战场引向别的地方。”

  北辰隆何其敏锐,林傲雪一开口,他就明白了林傲雪的意思,但他并未点破,而是欣喜地看着林傲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宜平距离邢北关不远,又是京中通向邢北关的必经之所,属下以为,我们不若打好与宜平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和宜平的城防达成协作,设下一计,待南部军队来时,引他们入宜平,咱们入城瓮中捉鳖,可将南部军队一举重创。”

  言及此处,林傲雪话音稍顿,清了清喉咙,才又言道:

  “若宜平的城防不肯与投降于我军,因宜平地处关内,并非险要之所,驻军数量不过区区三万余,我等要拿下一个宜平易如反掌,但这乃下下之策,毕竟一旦大举动兵,难免打草惊蛇。”

  “除此之外,将军若不想出兵宜平,便可在宜平与邢北关之间的险要之地设伏,在南部军队路过之时予以冲击,只是这样行事也许收效略次。”

  林傲雪越往下说,北辰隆的目光便越明亮,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一块重宝,林傲雪简直就是一块璞玉,只要细细雕琢一番,必成大器。且她心性很好,既忠心,又踏实,让北辰隆很是满意。

  而林傲雪此时口中所说的这些计策,在这几日的时间里,北辰隆也已反复思量过,以宜平为基,设法埋伏这一点,正中北辰隆的下怀。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北辰隆爱惜林傲雪之才,有意考验一番,故而言道:

  “此番若我军主动出击,会否对民意造成影响?”

  林傲雪心里早已想过,回答时并未犹豫:

  “回将军的话,此番南部驻军前来邢北关,是以讨伐叛军为名,要想打压将军的势力,削弱将军在邢北关的影响力,他们跋涉千里,已确认不可为友,只能为敌,为敌,便不可心慈手软。”

  “若让他们到达邢北关之后我们再出兵,届时对方有了准备,将造成更大的伤亡,邢北关不若南部驻军有来自京城的补给,我们只能依靠北境百姓供给的粮草自给自足。”

  “相比于南部驻军,我北境驻军因此有一个天然的劣势,必须尽可能降低战场上的损耗,否则战事一旦拖得久了,等南部驻军渐渐习惯了北境的环境,在北境站稳脚跟,此消彼长之下,我们要想将他们赶走,就不容易了。”

  “我军对抗南部来兵,本就是防卫之举,眼下时机成熟,机不可失。”

  林傲雪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分析得句句在理,北辰隆连连点头,待林傲雪说完,北辰隆脸上的笑容已不加掩饰,他看着林傲雪,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那你依你之见,我们应该采取那一种战术?且宜平位在关内,守城之将乃是出了名的耿直之辈,要想拉拢可并不容易。”

  这一次,林傲雪还是稍稍思量了一下才回答:

  “属下以为,可先派人试探宜平守城之将的意思,探一探他的口风,若有机会拉拢,则以利诱之,如若不然,便反向胁迫,倘若二者皆不能成事,便退而求其次,将兵马埋伏于两地必经之路上,静候南部军队入瓮。”

  北辰隆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林傲雪的话,待她说完之后,他便笑道:

  “那本将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你,这一仗不仅要赢,而且还必须赢得漂亮,你能不能做到?”

  林傲雪单膝跪地,眼中神光灼然:

  “是,属下必不负将军威名!”

  得到北辰隆的允许之后,林傲雪快步离开北辰隆的军帐,她已向北辰隆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去一趟市集,看望云烟。

  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每一次要出任务,她都要去医馆看看,见一见云烟,她心里才算踏实,也能安心领兵作战。

  林傲雪来的时候,云烟正在医馆里清点药材,初夏时节,刚刚才去收购了一批新的药材,充盈药库,需要将这些药物分门别类地放好,这些事馆里坐诊的医师已经将其弄好了,云烟只是检查一下,以防有所疏漏。

  云烟早先已经吩咐过,林傲雪来时不用通传,可以直接带着林傲雪来找她,所以林傲雪一到医馆,馆里的小厮便高高兴兴地唤了她,然后领着她朝内室药房行去。

  林傲雪遥遥看到云烟在药房里忙活,小厮原本想唤云烟一声,却被林傲雪阻止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小厮自己下去做事,这里她一个人可以应付,小厮不敢拂她的意,便点了点头,悄声退下了。

  待小厮走后,林傲雪站在药房门口,看着云烟在药房里忙来忙去,手里拿着记账的单子,清点每一种药材的数量。

  云烟认真做事时又和别的时候不同,她美丽而精致的侧脸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出几分成熟知性的美丽,举手投足间,都逸散着一股令人难以抵挡的风情,极具韵味,拥有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林傲雪在药房门口站着,朝那房内看了一眼,便痴痴然,看呆了去。

  直到云烟忙完了,将手里的账本放下,转头看来,才豁然惊讶地发现林傲雪竟然就站在屋门口,双臂环在胸前,安静又温柔地看着她。

  那目光太过专注美好,让云烟心头怦然一跳,她很快回过神来,快步走向林傲雪,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嗔怪地问道:

  “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来呀?”

  兴许是答案在心中念了太多次,当云烟将这话问出口,林傲雪竟想也没想就回答:

  “烟儿太美了,我一看就出神。”

  回答过于耿直,是在林傲雪身上少见的腼腆却大方的模样。云烟笑得开怀,听到林傲雪如此直白的告白真是不容易,她牵着林傲雪走进药房,让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去沏了一壶茶水,给林傲雪盛了一杯,这才言道:

  “你每次来不是给我惊喜就多半是惊吓,那么这一回,你又要与我说什么了?”

  云烟的总结叫林傲雪十分羞窘,但她仔细一想,又好像就是这么回事,这一次来,也是因为她要前往宜平作战,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回邢北关,所以她才会前来看望。

  一时间,她支支吾吾,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云烟的话。

  云烟一看林傲雪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被她猜了个十之八|九,她无奈一叹,探手覆住林傲雪的手背,又将林傲雪耳侧的青丝轻轻拨到耳后,问道:

  “你想与我说什么?方才我是与你玩笑的,切莫往心里去呀。”

  林傲雪看着云烟的眼睛,总意图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但云烟的目光深邃似海,让人半点也无法捕捉她眼里的情绪,除了一汪温柔与深情,便再没有别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后,林傲雪便主动放弃,她只好摇了摇头,无奈地将自己即将前往宜平阻截南部军队的事情告诉了云烟。

  云烟闻言,也没有显得太过惊讶,林傲雪来寻她,多半是出征在即,她也早已渐渐习惯,只是心疼这个人风里雨里,几多艰险,但她明白,林傲雪上战场本就危险,她是不能给林傲雪增添更多负担,便点了点头,笑道:

  “以你之能,区区宜平,必不能阻挡你的脚步,我便在邢北关静候你凯旋。”

  林傲雪眼里亮晶晶的,在云烟说完之后,忽然开口:

  “那我借烟儿吉言,却不知烟儿这会儿可能忙得过来?我还有半个时辰回军营去,此前还想尝尝烟儿的手艺。”

  临近午时,该用午膳了,林傲雪过会儿回营里去,必是过了饭点了,她此刻不在云烟这里蹭吃蹭喝,待会儿就要饿肚子。

  林傲雪很少像这样直白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云烟闻言,不由抿唇轻笑,眉目温软,笑吟吟地看着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回道:

  “当然能忙得过来。”

  她说着,立马走出药房将余下的事情安排给关内小厮,随后又带着林傲雪去了后院,亲手做了两个小菜给林傲雪端上桌,林傲雪开心极了,连声道好,一边自夸自己明智,还说往后得多过来几次改善伙食。

  云烟满眼含笑,与林傲雪面对面坐着,不时替林傲雪布菜,林傲雪也会给她碗里夹点,两人你来我往,也不嫌麻烦。

  饭后林傲雪辞别云烟回了军营,临行前像个孩子似的,别扭、害羞又有点蛮横地抱了云烟一下,那惶急的神态将云烟逗得咯咯直笑,林傲雪大羞,不再与云烟多言,仓惶地跑走了。

  云烟望着林傲雪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柔软极了,林傲雪一天天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这人外表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伪装被她一点一点融化剥落,露出内里最真实的情绪。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沉迷于林傲雪每一次见面都给她带来的惊喜,此生便认定了这个人,风里雨里,不问归期。

  林傲雪回到军营后点了一万兵马,下午便从邢北关出发去了宜平。从邢北关到宜平,轻装简行两个时辰便能抵达,她在宜平外下令停止行军,命部队原地待命,旋即单独领了两个人,行至宜平城楼外,派人前去通传,昭告自己的来意。

  宜平守城的将领名唤齐漠,得闻林傲雪带人抵达宜平之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中露出一抹深思之色,他亲自上了城楼,朝下遥遥一望,见没有大军临城,只得林傲雪一人另外带了两个卫兵候在城楼下。

  林傲雪将大军留在宜平十里之外,独身前来,以表和谈的诚意。齐漠看了一会儿,确定此后就算邢北关军队直接攻城,他也能及时应对,稍作犹豫之后,便点头示意楼下守门之将打开城门,放林傲雪入城。

  林傲雪在城楼下等了一会儿,她这样的举动其实有些惊险,一旦齐漠存了歹心,在城楼上发现她后,直接放箭,林傲雪这会儿就算能成功撤回,她身边两个卫兵恐怕也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好在齐漠名声在外,为人还算平和,林傲雪也是熟知齐漠性情,看准了齐漠不会无故杀人,这才敢直接奔至城楼之下。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猜测无误,齐漠下令打开城门,让林傲雪领着两个卫兵进了城,并亲自与楼下接见。

  “齐将军守城辛苦!”

  林傲雪抱拳,朝齐漠行礼,寒暄道。

  “竟是邢北关林都尉前来,有失远迎啊!”

  齐漠领着人过来,将林傲雪引到会客的屋子里,又命人给林傲雪看座上茶,这才询问起林傲雪的来意。林傲雪并未覆藏,言道:

  “今邢北关局势想必齐将军已有所耳闻,陛下出兵讨伐北境,势必引起动荡,届时十万大军兵过宜平,齐将军辖区以内,恐怕也难以避免池鱼之殃。”

  齐漠不是蠢笨之人,林傲雪一开口,他大概就明白了林傲雪的来意,在他看来,林傲雪充当的是北辰隆的说客,想劝他投向北境,成为北辰隆麾下之将,与他一起抗衡皇帝派来北境的十万大军。

  他面上露出一抹深思之色,眉头微蹙,明知故问:

  “那林都尉以为,宜平如何才能度过险关?”

  齐漠如此问,便是他心里还在思量,但没有一口回绝林傲雪,就说明今日之事还有的谈。林傲雪便道:

  “齐将军不若与邢北关合作,共同抗击南部来兵。”

  齐漠眉头一挑,冷笑着说道:

  “我若表明立场,支持邢北关,那在陛下这一边,可就与北辰隆一样是叛国之将,届时南部之军直接攻打宜平,以我区区三万兵马,根本没有抗衡的余地,反倒是给北境做了挡箭的高墙,林都尉以为,我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齐漠站在他的立场分析眼下的局势,北辰隆自己起兵造反,宜平与北境接壤,却依旧隶属于北辰皇室,他若不与北境合作,那么南部来军借道路过,纵然会有损耗,也总比南部之军直接攻打宜平要好上许多。

  再者,万一北辰隆临时变卦,不愿意出兵协作,那宜平就是邢北关的替死鬼,替北境削弱了南部兵力不说,还惹皇帝厌弃,却又得不到支援,这赔本的买卖,齐漠一点都不想有所牵扯。

  林傲雪哈哈一笑,在齐漠探究的目光中,言道:

  “齐将军真是本末倒置,你看如今天下,皇帝骄奢淫逸,百姓不堪其苦,北境本是边防重地,数十年来抵御蛮族,劳苦功高,然则陛下却克扣北境的补给,甚至想削弱北境的兵力,若当真如陛下所愿,那北境之兵当无法抵挡蛮族铁骑,邢北关一旦告破,下一个将被践踏的城池,齐将军以为是哪一个?”

  齐漠脸色一变,心头惶然,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林傲雪急声打断:

  “蛮兵破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昔日永安惨状想必齐将军也有所耳闻,若真到了那个地步,齐将军以为,你此刻效忠的皇帝陛下,当真会派兵驰援?”

  林傲雪言语从容,眼中精光闪烁,每一句话都点在齐漠的要害,让他无法反驳,在齐漠陷入沉默之时,林傲雪又继续说道:

  “以北境的实力,齐将军不难猜测这场战争孰胜孰负,从南部而来的十万大军体力耗尽,水土不服,于北境将士眼中,就是一个纸老虎,届时待北境击退南部来军,齐将军再想与邢北关合作,承邢北关庇护,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待击退南部讨伐之军,宜平对于北辰隆的价值就不如眼下这么重,北辰隆第一次拉拢未果,就算还有第二次,齐漠能提出的条件与宜平所能获得的报酬,将远远不如这一回。

  毕竟,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两者本质不同。

  林傲雪的一番话让齐漠沉着脸思量良久,他最后无奈叹息一声,敛着眉问道:

  “依林都尉之言,北境是想与宜平合作,而非让宜平拜服?我虽也觉得北辰皇帝荒淫无道,但眼下形势并不明朗,尚还不愿与陛下撕破脸皮。”

  林傲雪闻言,笑容越加邪肆,她眼里透出些娟狂之意,直视着齐漠的眼睛,质问道:

  “齐将军可知,这世上最难活的便是墙头草,既想获得皇帝的信任,又能与北境合作,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殊不知大将军最讨厌的便是立场不明,可能言而无信之人。”

  林傲雪的话毫不客气,叫齐漠脸色连变,他愤然起身,一巴掌拍响了身侧的矮几,门外卫兵听到门内的动静,匆忙跑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刀剑架在林傲雪及其身后两个卫兵的脖子上。

  齐漠冷眼看着林傲雪,怒道:

  “林都尉既毫无诚意,不若便留在宜平做客!”

  林傲雪眉梢一挑,脸上笑意不减,却带上了两分冷意,漠然说道:

  “若这便是齐将军的态度,在下也无话可说,便请齐将军拭目以待,你这几个人手,能否拿的住我!”

  她话音一落,抬手一荡,举着刀的几个卫兵只觉手腕一麻,握刀的手顿时失去力道,几把钢刀哐啷啷地跌在地上,林傲雪拳脚齐出,不过数招,身前三个卫兵皆连倒地,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齐漠目瞪口呆,他是听过林傲雪武功卓绝的传言,却从未亲眼见识过,而今林傲雪一动手,他心下一慌,以林傲雪的身手,若她想直接擒拿自己,从而拿捏宜平的驻军,原是易如反掌。

  见林傲雪欲上前,齐漠苦笑一声,扔了手中刀剑,无奈长叹:

  “如何合作,全依林都尉所言。”

  林傲雪成功说服齐漠,收归宜平,齐漠向她提了两个条件,便是邢北关驻军需在必要时应援宜平,且两军对垒,不可误伤宜平范围内的寻常百姓。这两点要求本就是分内之事,并不过分,林傲雪欣然应允。

  她拿到了齐漠亲手所书的合约,连夜将自己从邢北关带来的军队埋伏在前往宜平的必经之路上,林傲雪让齐漠届时设法引南部驻军进入宜平关外十里,而林傲雪将兵马埋伏好后,又传了一则消息给北辰隆,告诉他合作已经谈妥,北辰隆需派兵前往宜平支援,打一场漂亮的首仗。

  北辰隆接到林傲雪所传信件,当机立断抽调五万兵马,奔赴宜平。

  不是他不想派遣更多的队伍,只是因为邢北关内必须有足够的兵马坐镇,否则一旦蛮兵前来,就很容易被蛮族破城,得不偿失。

  且林傲雪这一次打伏击战,合计六万精兵对抗从南部来的十万疲兵,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天时地利,且有宜平三万驻军相助,林傲雪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北辰隆相信林傲雪的能力。

  从邢北关派来的援军很快抵达宜平,林傲雪相应做了部署,她没有请齐漠调用宜平的军队,在她的计算中,只以邢北关的六万精兵,已足以打赢这场战斗,不必调用宜平驻军,一来是向齐漠表现自己的诚意,二来也是尽量让宜平看起来与往常无异,更能迷惑从南部来的军队。

  林傲雪领着六万精兵在宜平两侧险地中埋伏,仅仅过了一日,南部军队便出现在宜平外五十里,队伍遣人来探路,及至宜平城楼,都未发现异样,领兵之将则率领十万大军继续前行。

  待近宜平城楼时,队首之将派人向宜平城楼上喊话,叫齐漠打开城门,让他身后的十万大军借道而过。

  齐漠站在城楼上,高声询问:

  “阁下可是陛下钦点的,讨伐北境叛军的大将,郭云志将军?!”

  楼下郭云志朝齐漠抱拳,朗声回应:

  “正是在下!还请齐将军开城门。”

  齐漠闻言,应了一声:

  “但请郭将军稍等!”

  言罢,他立即转头,示意守城的卫兵将城外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来。

  巨大的吊桥在缓缓放下的过程中咔咔作响,郭云志目露期待,但见那吊桥轰隆一声落地,架在护城河上,郭云志高声朝城楼上的齐漠道了谢,随后便领着身后大军分成几个纵队,踏过桥面,朝城门走过去,打算从宜平直接穿过,前往邢北关。

  及至中途,郭云志所骑高头大马过了城外护城河,楼下城门却还没有打开,郭云志又唤了一声齐漠,岂料此时,他身后的吊桥竟开始一点一点抬起,刚刚踏上桥面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若不及时后撤,便要跌进护城河里。

  而已经走上桥面的数十名士兵则随着桥面倾倒,飞快跑下去,速度不及的,则从上面滚落下来,摔在郭云志脚边。

  郭云志大惊失色,陡然意识到变故,不由怒声斥责:

  “齐漠!你在干什么?!快把桥放下去!”

  齐漠站在城楼上,眼中寒光凌然,他瞅着楼下惊惶失措的十余南部士兵,冷漠地抬了抬胳膊,示意弓箭手上城楼。

  刷刷一排弓箭手占领城头,将夺命的箭矢瞄准楼下兵卒,郭云志才感觉大事不妙,他惊惶不已,两眼圆睁,急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高声喝道:

  “齐漠!你疯了吗?难道你也做了叛军?!”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北辰隆在北境拥兵自立,没曾想素来以刚直著称的猛将齐漠竟然也投靠了北辰隆!

  齐漠并不理会他仓惶的言语,他面色冷然,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

  两眼一闭,齐漠的声音响彻城楼:

  “放箭!”

  乱箭齐发,郭云志艰难抵挡,城门未开,退路已断,他才是真正的瓮中之鳖。

  身后护城河外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之声,林傲雪领着六万精兵分为两路从左右夹击南部军队,而南部军队群龙无首,一个照面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林傲雪所领军队极为勇猛,相比之下,南部大军行军两月本就疲乏不堪,此时面对北境军队,竟毫无还手之力,当北境将士把刀抵在他们的喉咙上,竟还有人没能将佩刀佩剑从刀鞘剑鞘中抽出。

  郭云志彻底慌了神,一个不查,被一支箭矢射中肩膀,他挥舞着手中佩剑,惶急后撤,启马而行,及至护城河边,无路可走之下,纵身跃下护城河,激起一蓬浪花,很快消失不见。

  齐漠眼看着郭云志跳下护城河,跟在郭云志身后的几个士兵也跟着跳下去,他冷哼一声,既然要反,就反得干净利落莫要拖泥带水,所以他一声令下:

  “擒拿郭云志者,赏银百两!”

  城楼上卫兵听闻此令,当即有不少冲出城楼,沿着护城河向两侧搜寻出去,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将那奖赏让给了旁人。

  在齐漠派人搜寻郭云志的下落时,城外两军之战也渐渐接近尾声,林傲雪所领精兵重创南部而来十万大军,几番冲杀之下,斩杀南部军队士卒近万,俘虏士兵两万余,余下六万多兵马仓惶而退,远离宜平,朝中原内部撤离。

  林傲雪领兵追至宜平外五十里,再往前走环境已不熟悉,她便没有下令追击,只粗略估算了一番战损情况,见好就收,鸣金收兵。

  林傲雪下令将俘虏的两万南部兵马遣送回邢北关,宜平未损一兵一卒,而林傲雪所领精兵战损不足一千,以少胜多,大捷而归。

  此战中,林傲雪展现出出众的用兵之术,战果颇丰,齐漠在城楼上阅览了城外林傲雪领兵作战的整个过程,林傲雪一骑当先,以一当百,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无一合之敌,实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勇猛之将,齐漠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北辰隆闻讯大悦,亲自驾临城门处迎接林傲雪与其身后六万兵马凯旋。

  南部军队北上讨伐北境叛军,还未抵达邢北关,就被林傲雪率军打得狼狈溃退,消息传回京城,皇帝震怒不已,下了狠令让南部军队不准后撤,若是他们敢退,便全部杀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加重了,今天请了假去看了医生,说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开了一堆药,在家休息一天,吃过药已经好很多了,更新晚了点,大家不要介意233,我现在去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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