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玫瑰花的葬礼
一滩血池,十三个新的“林槐”——
在确认血池中没有新的“林槐”再度诞生后，张明戈隐隐约约地松了口气。格！格*党小说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槐也转头看向血池,拍了拍手道：“……我还以为会有更多的冒牌货出现呢——”
“——不过现在看来,”
他向上一跃,躲过地面上骤然扭曲、向他席卷而来的一根黑影。这根黑影原本是街边的电线杆的影子,却在顾北辰的操控下,成了意图抓住林槐的触角。
“现在看来，成熟的红细胞确实是没有细胞核的。否则你们即将面对的还要比这更多。”林槐轻松道。
对于所有在场的、且清醒的玩家而言，他们的视野右上角纷纷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数字，其上为“14/64，1个完全体，13个胚胎；击杀胚胎无奖励”。
64，是“富江”的最大允许同时存在的数量，14，想必就是当前所存在的“富江”的数量。
然而除了目击林槐自杀现场的秋然、张明戈、顾北辰等人，在其余不在场的玩家看来,这14个“富江”必然是纪风间在首杀一道上做得不够干净、以至于“富江”血肉横飞所造成的。毕竟……
哪里会有自杀的NPC呢？
“你什么意思？”顾北辰皱着眉头,“什么红细胞？”
躲过一轮袭击，且蹲在车顶上的林槐笑了：“没有细胞核就没有遗传信息,没有遗传信息就没办法复制啊，小笨蛋。”
顾北辰：……
“你别和他说话。”张明戈低声道,“别被他的鬼话所迷惑了。”
顾北辰：“嗯。”
“张明戈。”林槐歪着头,“今天的一切也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他可没忘记这个人当初在江村的谋划,和逼迫任秋去挖坟的行为。面对他的询问，那个人推了推眼镜，居然回答了。
“有一点不在。”他说。
“哪一点？”
“我没想到你会自杀。”张明戈冷声道，“而且还搞出了这么多的……你自己。”
林槐会主动流血并进行自我复制这件事，实在是在他的算计之外。
“……先料理掉你。”顾北辰见两人居然聊起了天，忍不住摆出了攻击的手势，“然后再一个个弄死剩下的胚胎。”
“料理掉我？你好大的口气啊。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嘴上说着骚话，林槐的心里，却正一刻也不停地对当前形势进行着计算。
尽管疯且狂，但林槐并没有让自己因为莽撞或傻而被逮捕归案的打算。他站在车顶上，一刻也不停地对当前形势进行分析。
眼前两个人都铁了心地要杀自己。张明戈是天师，已知武器为弓箭和符咒，弓箭可施加大量伤害，但冷却和准备时间长；符咒可定身，但数量有限。以上便是两件张明戈所拥有的、能对他造成巨大伤害的工具。
顾北辰的能力则相对较为棘手一点。目前看来，他的一切能力的发动都要用“阴影”作为引子。他可使用的阴影为无生命物体所带来的黑暗，并不能使用林槐自己的影子。林槐推测，在通过影子接触到目标人物后，影子中会伸出漆黑的荆棘藤蔓，对中招者施加剥夺五感的幻术技能，在造成伤害的同时，也会将中招者拉入黑暗。
他并不惧怕任务者本身的能力。然而这等超能力还是会让他忌惮的。当超能力的效果是系统所定下的规则时，无论林槐如何强大，也只能受到技能的影响。
举个例子，假如技能效果是“有50%的可能使目标进入昏迷状态”。那么林槐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所能影响的只有自己昏迷的深度和从昏迷中醒过来所要花费的时间。然而他不能改变的，是自己受到这个技能便会有50%的可能性陷入昏迷的事实。
‘但我还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林槐想着，看向血池里爬出来的几个疑似即将变成自己的血红怪物，‘要是能捉一个扔进去试试，就好了……’
在思考的那一刻，林槐的灵感略有触动。他用余光瞟过去，只见最初那个成形的人影，此刻也在“看”着他这边。
之所以用“看”，是因为他的身体细节尚未被完善。林槐觉得他正在想和自己一样的事，两个人于是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眼。
很快，林槐便否定了扔一个自己下去试试水的想法。这并不是源于突然升起的同胞爱，而是因为——
‘我是不可能让别人得到我自己的击杀奖励的。’林槐想。
在对对方进行了思考后，林槐在心中默默列出了自己在本次战斗中所能使用的技能。
首先是四个称号技能。
称号技能一，角色扮演。根据技能介绍，林槐不仅能模拟其他人的思维方式，也能通过消耗自己的精力去模仿其他人的战斗方式，实乃制造谋杀引人背黑锅的不二选择……不过林槐既不想学慕容复，也没能从记忆里发现一个比自己更强且值得自己去模仿的人。因此本技能PASS。
称号技能四，梦境偷取。不过在此等所有人都在黑着眼眶熬着夜打着精神好比考试周的通宵自习室的追杀场景中，此技能显然也没什么用。
剩余的两个有用的技能便只有“超强体术”和“连环爆”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林槐身为厉鬼、本身便可使用的技能。不过在这个场景里，他更想在这几个玩家身上试验一下自己从游戏中获得的能力。
“喝！”
在林槐思考之际，一根箭矢破风而过！
那根箭矢似乎是被射歪了，歪歪斜斜地打到路灯之上。金属受到碰撞，发出因强力而被扭曲的声音。随着路灯的偏置，影子的方向也发生了改变！
原本偏离林槐所在方向的影子，在一瞬之内便碰到了林槐的方向。顾北辰抓住这个机会，向前一握，细细的黑色影子已经捉住了林槐的脚踝。
“砰！”
轻微的爆炸声传了出来，林槐展开手掌，纸屑簌簌落下！
在脚踝被捉住的、千钧一发的一刻，他引爆了手中的纸团！
纸团在“连环爆”的作用下迅速炸开。这是一个小小的、被限制的爆炸。它带来的亮光在那一瞬间便驱散了脚踝上的黑暗，并击退了顾北辰的能力。
林槐从裤兜中掏出更多的小纸片——它们大多是学生给他写的情书。漆黑的阴影仍追逐着他飞舞，每当黑影即将触碰到他时，他便弹出一团纸团，将它变成驱散黑暗的光芒。
——尽管自己亲手撰写的情书被男神炸掉，但它至少曾给对方带来安详和温暖。想必那些撰写情书的NPC们，也会为此感到快乐。
“这样下去完全没有办法固定住他……”顾北辰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始焦躁。
他身边的张明戈同样皱紧了眉，在林槐的速度之下，他发现自己很难瞄准。林槐借着河堤边所有的障碍物反复地跳跃，在跳跃之间，也有闲心从兜里掏出一枚纸片。他的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一个光团在他的手里炸开。
——猫捉耗子。张明戈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四个字。
是的，这不是战斗，而是纯粹的玩弄。林槐似乎完全没有和他们作战的意思。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玩的行为、一个不断炸掉向他伸来的阴影的、好玩的行为。
证据是，他居然一次也没有向他们主动发起进攻！
“可恶……是觉得我不配他出手吗？”
和他同时发现了这个事实的还有顾北辰。顾北辰赤红着眼，狠狠吼着，将阴影甩向林槐的方向！
这次的阴影照例是被林槐轻轻巧巧的躲开了。他落在河边的栏杆上，像是一只轻巧的猫。接着，他看向这两个气喘吁吁的远程玩家，歪了歪脑袋，有些为难地道：“我惹你们生气了？”
“可恶！”
“那正好。”林槐两只手撑在栏杆上，来回晃悠，“我就是要惹你们生气。”
顾北辰：……
他像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大喝一声，张开双手又要出击。林槐托着下巴看他动作，摆了摆另一只手：“不想跳了，我累了，这次直接炸了……”
说着，他将手摸进自己的裤兜里，小小地“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阴影终于缠住了他的脚踝。林槐一边掏着兜，一边有些困惑道：“好像把纸片用完了……这下惨了……”
他低下头：“唉，我只好束手就擒了啊。”
顾北辰瞪大了眼，他握紧右手，要将林槐拖进阴影中去！
沉重漆黑的阴影盘旋而上，顺着脚踝，一直到胸口，拉扯着林槐沉入黑影。林槐意识到顾北辰并没有藏私——从一开始，他为林槐准备的，就是最大的杀招。
阴影尽管快，且难以挣脱。它拖着的脚踝，一点一点地要把他拖入黑暗之中。
“你输了。”顾北辰冷冷道。
被他注视着的林槐也难得地露出了点茫然的神色。顾北辰看着他终于落入法网的模样，心情大好。
接着，爽不过三秒的顾北辰听见林槐的声音：“你这个影子怎么这么慢？”
顾北辰：……
“我等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把我拖进去。你太慢了。”林槐对他笑了，“我给你来个刺激的。”
下一刻，他大笑一声。被漆黑阴影所缠绕的年轻人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以一个自己拉扯自己的姿势，将自己完全沉入了黑影之中！
他的动作迅疾又无常，就连施加术式的顾北辰都没有意想得到。他的手仍旧悬在半空，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车顶。接着，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不想来，你偏要抓我来。”林槐在他耳边低声说，“那么，我来了！”
顾北辰身后的，属于他自己的影子在那一刻沸腾起来。从影子中钻出来的，是另一个深红的人影。他咧着嘴，狠狠踹了顾北辰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顾北辰从原地踹到了电线杆上。强烈的撞击让他头晕眼花，正当顾北辰还揉着脑袋呼痛时，他换了一个方位的、属于本人的影子里又钻出来同一个深红的人影。
“不好意思，刚刚踢得不准，毕竟现在我眼瞎了嘛。”林槐用莹白的指尖扯了扯自己的右眼皮，“喏，你剥夺了我的视觉。”
深红的人影睁着无神的双眼看他，他拍了拍他的脸，接着，他大笑着以射门的姿势，将他又踹到了另一边去！
“拍皮球，拍皮球，一个两个三个，拍皮球……”
他似乎心情大好，篡夺了某个小女孩鬼的台词，并哼着她的儿歌。血红的身影永无休止地从他的影子里钻出，并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这边踢到另一边。他动作优雅、射门有力，每一次都保证出现在顾北辰刚刚停稳的位置。在他极快的速度下，顾北辰甚至完全没有办法使用能力进行反抗。
他被踹得头晕眼花、鼻青脸肿。挺拔的鼻子磕到了粗糙的墙壁上，鼻血汩汩流下。张明戈立在原地，发抖的右手拉着弓弦，直到顾北辰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他看起来像一条五内俱焚的死狗。林槐这才从他的影子里钻出，不知不觉间，他全身的衣衫再度变得深红。
他用脚尖踢了踢顾北辰的脸，问他：“死了没？”
顾北辰自然是不能回复的。他吭哧吭哧喘着气，瞪着血红的眼。林槐于是蹲下来，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扣住他的眼眶：“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会忍不住把它……”
“挖出来。”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使劲，尖利的指甲刮在顾北辰的眼球上。顾北辰难以自制地尖叫着，他毫不怀疑此人真会挖出他的眼珠。
在压力即将爆表时，那人停下了。
“骗你的。”他在顾北辰的耳边低柔地说着，“你这双眼睛也不是写轮眼，我挖了也没用，还占地方。”
说着，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歪头看向顾北辰：“你身上流的血还没有昨天那个女生多嘛——对了，有了！”
他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高兴地眯起了眼：“送你点东西。”
张明戈眼睁睁地看着他左手一挥，拉出了一个皮箱。接着，他蹲下，将皮箱打开，里面一摞一摞，都是粉红色的钞票。
红衣的年轻人一叠一叠掏出所有钞票，哼着歌，点开，并将它们洒在顾北辰的身上。他踮着脚尖，像是给人献花的少年，又像是婚礼上为新娘撒花的花童。
然而他撒的却是粉色的钞票。这场面浪漫荒诞又美妙，像是某个磕了药的编剧在失恋的情况下写出来的话剧。张明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并困惑这堆钞票是他怎么搜刮来的。
最后，林槐停下，行了一个礼，像是变魔术似的，对着顾北辰道：“你看这一堆钞票，像不像玫瑰花？”
“你——”
“停，先别说话。”林槐笑得眯起了眼，他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歪着头，颇有点故作天真无邪的意味。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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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血池中没有新的“林槐”再度诞生后，张明戈隐隐约约地松了口气。格！格*党小说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槐也转头看向血池,拍了拍手道：“……我还以为会有更多的冒牌货出现呢——”
“——不过现在看来,”
他向上一跃,躲过地面上骤然扭曲、向他席卷而来的一根黑影。这根黑影原本是街边的电线杆的影子,却在顾北辰的操控下,成了意图抓住林槐的触角。
“现在看来，成熟的红细胞确实是没有细胞核的。否则你们即将面对的还要比这更多。”林槐轻松道。
对于所有在场的、且清醒的玩家而言，他们的视野右上角纷纷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数字，其上为“14/64，1个完全体，13个胚胎；击杀胚胎无奖励”。
64，是“富江”的最大允许同时存在的数量，14，想必就是当前所存在的“富江”的数量。
然而除了目击林槐自杀现场的秋然、张明戈、顾北辰等人，在其余不在场的玩家看来,这14个“富江”必然是纪风间在首杀一道上做得不够干净、以至于“富江”血肉横飞所造成的。毕竟……
哪里会有自杀的NPC呢？
“你什么意思？”顾北辰皱着眉头,“什么红细胞？”
躲过一轮袭击，且蹲在车顶上的林槐笑了：“没有细胞核就没有遗传信息,没有遗传信息就没办法复制啊，小笨蛋。”
顾北辰：……
“你别和他说话。”张明戈低声道,“别被他的鬼话所迷惑了。”
顾北辰：“嗯。”
“张明戈。”林槐歪着头,“今天的一切也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他可没忘记这个人当初在江村的谋划,和逼迫任秋去挖坟的行为。面对他的询问，那个人推了推眼镜，居然回答了。
“有一点不在。”他说。
“哪一点？”
“我没想到你会自杀。”张明戈冷声道，“而且还搞出了这么多的……你自己。”
林槐会主动流血并进行自我复制这件事，实在是在他的算计之外。
“……先料理掉你。”顾北辰见两人居然聊起了天，忍不住摆出了攻击的手势，“然后再一个个弄死剩下的胚胎。”
“料理掉我？你好大的口气啊。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嘴上说着骚话，林槐的心里，却正一刻也不停地对当前形势进行着计算。
尽管疯且狂，但林槐并没有让自己因为莽撞或傻而被逮捕归案的打算。他站在车顶上，一刻也不停地对当前形势进行分析。
眼前两个人都铁了心地要杀自己。张明戈是天师，已知武器为弓箭和符咒，弓箭可施加大量伤害，但冷却和准备时间长；符咒可定身，但数量有限。以上便是两件张明戈所拥有的、能对他造成巨大伤害的工具。
顾北辰的能力则相对较为棘手一点。目前看来，他的一切能力的发动都要用“阴影”作为引子。他可使用的阴影为无生命物体所带来的黑暗，并不能使用林槐自己的影子。林槐推测，在通过影子接触到目标人物后，影子中会伸出漆黑的荆棘藤蔓，对中招者施加剥夺五感的幻术技能，在造成伤害的同时，也会将中招者拉入黑暗。
他并不惧怕任务者本身的能力。然而这等超能力还是会让他忌惮的。当超能力的效果是系统所定下的规则时，无论林槐如何强大，也只能受到技能的影响。
举个例子，假如技能效果是“有50%的可能使目标进入昏迷状态”。那么林槐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所能影响的只有自己昏迷的深度和从昏迷中醒过来所要花费的时间。然而他不能改变的，是自己受到这个技能便会有50%的可能性陷入昏迷的事实。
‘但我还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林槐想着，看向血池里爬出来的几个疑似即将变成自己的血红怪物，‘要是能捉一个扔进去试试，就好了……’
在思考的那一刻，林槐的灵感略有触动。他用余光瞟过去，只见最初那个成形的人影，此刻也在“看”着他这边。
之所以用“看”，是因为他的身体细节尚未被完善。林槐觉得他正在想和自己一样的事，两个人于是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眼。
很快，林槐便否定了扔一个自己下去试试水的想法。这并不是源于突然升起的同胞爱，而是因为——
‘我是不可能让别人得到我自己的击杀奖励的。’林槐想。
在对对方进行了思考后，林槐在心中默默列出了自己在本次战斗中所能使用的技能。
首先是四个称号技能。
称号技能一，角色扮演。根据技能介绍，林槐不仅能模拟其他人的思维方式，也能通过消耗自己的精力去模仿其他人的战斗方式，实乃制造谋杀引人背黑锅的不二选择……不过林槐既不想学慕容复，也没能从记忆里发现一个比自己更强且值得自己去模仿的人。因此本技能PASS。
称号技能四，梦境偷取。不过在此等所有人都在黑着眼眶熬着夜打着精神好比考试周的通宵自习室的追杀场景中，此技能显然也没什么用。
剩余的两个有用的技能便只有“超强体术”和“连环爆”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林槐身为厉鬼、本身便可使用的技能。不过在这个场景里，他更想在这几个玩家身上试验一下自己从游戏中获得的能力。
“喝！”
在林槐思考之际，一根箭矢破风而过！
那根箭矢似乎是被射歪了，歪歪斜斜地打到路灯之上。金属受到碰撞，发出因强力而被扭曲的声音。随着路灯的偏置，影子的方向也发生了改变！
原本偏离林槐所在方向的影子，在一瞬之内便碰到了林槐的方向。顾北辰抓住这个机会，向前一握，细细的黑色影子已经捉住了林槐的脚踝。
“砰！”
轻微的爆炸声传了出来，林槐展开手掌，纸屑簌簌落下！
在脚踝被捉住的、千钧一发的一刻，他引爆了手中的纸团！
纸团在“连环爆”的作用下迅速炸开。这是一个小小的、被限制的爆炸。它带来的亮光在那一瞬间便驱散了脚踝上的黑暗，并击退了顾北辰的能力。
林槐从裤兜中掏出更多的小纸片——它们大多是学生给他写的情书。漆黑的阴影仍追逐着他飞舞，每当黑影即将触碰到他时，他便弹出一团纸团，将它变成驱散黑暗的光芒。
——尽管自己亲手撰写的情书被男神炸掉，但它至少曾给对方带来安详和温暖。想必那些撰写情书的NPC们，也会为此感到快乐。
“这样下去完全没有办法固定住他……”顾北辰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始焦躁。
他身边的张明戈同样皱紧了眉，在林槐的速度之下，他发现自己很难瞄准。林槐借着河堤边所有的障碍物反复地跳跃，在跳跃之间，也有闲心从兜里掏出一枚纸片。他的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一个光团在他的手里炸开。
——猫捉耗子。张明戈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四个字。
是的，这不是战斗，而是纯粹的玩弄。林槐似乎完全没有和他们作战的意思。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玩的行为、一个不断炸掉向他伸来的阴影的、好玩的行为。
证据是，他居然一次也没有向他们主动发起进攻！
“可恶……是觉得我不配他出手吗？”
和他同时发现了这个事实的还有顾北辰。顾北辰赤红着眼，狠狠吼着，将阴影甩向林槐的方向！
这次的阴影照例是被林槐轻轻巧巧的躲开了。他落在河边的栏杆上，像是一只轻巧的猫。接着，他看向这两个气喘吁吁的远程玩家，歪了歪脑袋，有些为难地道：“我惹你们生气了？”
“可恶！”
“那正好。”林槐两只手撑在栏杆上，来回晃悠，“我就是要惹你们生气。”
顾北辰：……
他像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大喝一声，张开双手又要出击。林槐托着下巴看他动作，摆了摆另一只手：“不想跳了，我累了，这次直接炸了……”
说着，他将手摸进自己的裤兜里，小小地“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阴影终于缠住了他的脚踝。林槐一边掏着兜，一边有些困惑道：“好像把纸片用完了……这下惨了……”
他低下头：“唉，我只好束手就擒了啊。”
顾北辰瞪大了眼，他握紧右手，要将林槐拖进阴影中去！
沉重漆黑的阴影盘旋而上，顺着脚踝，一直到胸口，拉扯着林槐沉入黑影。林槐意识到顾北辰并没有藏私——从一开始，他为林槐准备的，就是最大的杀招。
阴影尽管快，且难以挣脱。它拖着的脚踝，一点一点地要把他拖入黑暗之中。
“你输了。”顾北辰冷冷道。
被他注视着的林槐也难得地露出了点茫然的神色。顾北辰看着他终于落入法网的模样，心情大好。
接着，爽不过三秒的顾北辰听见林槐的声音：“你这个影子怎么这么慢？”
顾北辰：……
“我等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把我拖进去。你太慢了。”林槐对他笑了，“我给你来个刺激的。”
下一刻，他大笑一声。被漆黑阴影所缠绕的年轻人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以一个自己拉扯自己的姿势，将自己完全沉入了黑影之中！
他的动作迅疾又无常，就连施加术式的顾北辰都没有意想得到。他的手仍旧悬在半空，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车顶。接着，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不想来，你偏要抓我来。”林槐在他耳边低声说，“那么，我来了！”
顾北辰身后的，属于他自己的影子在那一刻沸腾起来。从影子中钻出来的，是另一个深红的人影。他咧着嘴，狠狠踹了顾北辰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顾北辰从原地踹到了电线杆上。强烈的撞击让他头晕眼花，正当顾北辰还揉着脑袋呼痛时，他换了一个方位的、属于本人的影子里又钻出来同一个深红的人影。
“不好意思，刚刚踢得不准，毕竟现在我眼瞎了嘛。”林槐用莹白的指尖扯了扯自己的右眼皮，“喏，你剥夺了我的视觉。”
深红的人影睁着无神的双眼看他，他拍了拍他的脸，接着，他大笑着以射门的姿势，将他又踹到了另一边去！
“拍皮球，拍皮球，一个两个三个，拍皮球……”
他似乎心情大好，篡夺了某个小女孩鬼的台词，并哼着她的儿歌。血红的身影永无休止地从他的影子里钻出，并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这边踢到另一边。他动作优雅、射门有力，每一次都保证出现在顾北辰刚刚停稳的位置。在他极快的速度下，顾北辰甚至完全没有办法使用能力进行反抗。
他被踹得头晕眼花、鼻青脸肿。挺拔的鼻子磕到了粗糙的墙壁上，鼻血汩汩流下。张明戈立在原地，发抖的右手拉着弓弦，直到顾北辰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他看起来像一条五内俱焚的死狗。林槐这才从他的影子里钻出，不知不觉间，他全身的衣衫再度变得深红。
他用脚尖踢了踢顾北辰的脸，问他：“死了没？”
顾北辰自然是不能回复的。他吭哧吭哧喘着气，瞪着血红的眼。林槐于是蹲下来，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扣住他的眼眶：“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会忍不住把它……”
“挖出来。”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使劲，尖利的指甲刮在顾北辰的眼球上。顾北辰难以自制地尖叫着，他毫不怀疑此人真会挖出他的眼珠。
在压力即将爆表时，那人停下了。
“骗你的。”他在顾北辰的耳边低柔地说着，“你这双眼睛也不是写轮眼，我挖了也没用，还占地方。”
说着，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歪头看向顾北辰：“你身上流的血还没有昨天那个女生多嘛——对了，有了！”
他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高兴地眯起了眼：“送你点东西。”
张明戈眼睁睁地看着他左手一挥，拉出了一个皮箱。接着，他蹲下，将皮箱打开，里面一摞一摞，都是粉红色的钞票。
红衣的年轻人一叠一叠掏出所有钞票，哼着歌，点开，并将它们洒在顾北辰的身上。他踮着脚尖，像是给人献花的少年，又像是婚礼上为新娘撒花的花童。
然而他撒的却是粉色的钞票。这场面浪漫荒诞又美妙，像是某个磕了药的编剧在失恋的情况下写出来的话剧。张明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并困惑这堆钞票是他怎么搜刮来的。
最后，林槐停下，行了一个礼，像是变魔术似的，对着顾北辰道：“你看这一堆钞票，像不像玫瑰花？”
“你——”
“停，先别说话。”林槐笑得眯起了眼，他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歪着头，颇有点故作天真无邪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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