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林槐决定在精神病院出道
潮水般的信息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林槐的大脑,他浑身一颤，然后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放映厅内。
放映厅排布着整整齐齐的高级红沙发，他坐在最后一排，除他以外的椅子上空无一人。前方的大银幕里投放着彩色的画面，为他讲述这个世界的前世与今生。
“不错的布置啊……”他摸了摸椅子的把手,发出了因为imax太贵很久都没有去电影院看新电影的声音。
放映厅内只有冷气和胶片转动的声音。他不再分心,只支着下巴看向屏幕。
如今是新历709年。千年前,世界大战爆发，在不断的核打击下，世界沦为一片寒冷的废土，无数幸存者更在核辐射的影响下发生变异。为了抵抗外界寒冷的天气与无孔不入的辐射,多年后幸存的人类运用新技术，在地下建立了十三座城邦，并以罗马数字对其进行编号。它们被称为“温室”，又或者,被上古神话爱好者称为“伊甸园”。
所有“温室”完工之日，被定为新历元年。在此之后,日新月异的科技手段更是极大地提高了“温室”的生产力。他们在地球表面架设大量太阳能回收板，在新的科技下，太阳能回收利用率竟高达90%。物资的极大丰富和科学技术的日益发达将新人类的生活水平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人类之间的争斗不会因为物资的匮乏亦或是环境的恶劣而减少，也不会因为物资的增加与环境的改善而消失。在缺乏自然光照的安详生活下,人们逐渐变得懈怠、堕落。随着阈值的提高,电影、游戏、书籍……传统的娱乐方式越来越难以刺激他们的感官,因此,人们开始寻求新的刺激，并越发失控——
“说到底就是吃得太饱了。”林槐点评。
那一年，“温室”内的犯罪率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血腥、暴力等不适合在晋江进行详细描述的事件遍布“温室”每一个角落。被人称为“颓废一代”的新一代年轻人挥舞着棒球棍，穿着当时时兴的夹克，于夜晚在大大小小的街头游走。他们烧毁汽车、登堂入室、用颜料在市政厅旁的矮墙上喷满污言秽语。他们中的为首之人声称“温室”高层关于地面的说明皆是谎言，他们要打开温室的顶棚，来到地面……
很显然，他们的行为差点引发了一场灭顶之灾。在事故被压制后，“温室”开始思考人类几次险些走向灭亡的根源，并给出了最终的答案——争斗。
人类的历史是由争斗推动的历史，同时也是险些被争斗所毁灭的历史。从梅登城堡，到卢旺达，人类不断被自己的恶念所控所害。多年来，人类一直试图用道德来控制恶念，用法律来约束自我，然而当时第十三温室的执政官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们不能靠事后的补救措施来处理灾难的发生。”他说，“我们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拿出了一份研究资料——其内容是基因与人类犯罪行为的关联。报告坚信a-07基因是人类犯罪的罪魁祸首——当它表现为纯隐性时，人类会更加敏感、更加易怒、同时在艺术、科学或特定的某个方面，也会更加具有天赋。
“这是一段犯罪的基因。”他指出，“我们需要从一开始就对这样的人进行严密观察。”
其他执政官对第十三执政官的话语存在疑虑。尽管第十三执政官手中有堪称详实的资料，他们忽略了“基因”这一点，并持续为监察系统的开发进行争吵。
第十三执政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证据是他在他执政的几十年间，使得第十三温室的犯罪率急剧下降。这些不仅证明了他的能力，还为他带来了极高的声望。在他老年时，他将自己的一生所得记录在资料中。
和三十年前不同——这次他的手稿，被视为圣经。后人以此为雏形，建立起第一套监察系统。
起初，它只能在三天至两天内预测犯罪的发生。后来，在输入更多数据后，它能够有效地预测一切——包括一个人的犯罪潜力。再后来，它导入了信息库，导入了基因库，导入了更多东西，并与其余十二个温室中的系统进行了联网……最后，它们成为了机器智慧和人类智慧最伟大的结晶，被装配到各种工具上，并带来了多年的和平与幸福。
“温室”中的人，在出生时便会进行一次基因检查。好的为白板，具有a-07基因的则被打上标记。被打上标记的人们会一无所知地和其他人一起生活，但他们不会注意到的是，当他们做出行动时，将会比身边的人被摄像头注视得更久一些。
在十二岁那年，所有人都将经过一场测试，以综合测评他们的智商、能力、与情绪控制能力。未通过测试的人将会被标记待定，并在十六岁那年进行第二次测试。如果第二次测试仍旧不被通过，他将被分级隔离。
很多具有a-07基因的人都无法通过测试——如今的林槐，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他目前所处的情况比绝大多数的被隔离者还要糟糕……由于在测试中他表现出极大的攻击性和易感性，并咬伤了一个检查员，他被直接送往了罗摩，温室里最好的治疗中心（精神病院）。如果没有意外，他将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林槐看着银幕上的电子报纸，沉默了。
报纸头条被一张巨大的彩色照片所占据，由于当前技术的高度发达，照片上的人居然还会动。图片上，他面目狰狞，狠狠一口咬伤了旁边检查员的肩膀。那个称得上英俊的检查员“嗷呜”一声，抚着自己的伤口倒在地上。
而动图里的他，则拳打脚踢地被几个人制服，拖远了。
“震惊！又一惊天血案，a-07携带者居然当街跪下咬人！”
“丧心病狂，当场咬人，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诸多研究资料已经表明，具有a-07基因的人类的确更容易进入高危区间，隔离a-07，刻不容缓！”
很少有人有这样的体验——在一家小电影院，欣赏自己出演的小电影……若是换了个人，看到自己被系统编造出这样的视频，只怕是已经拍着扶手，站起来怒骂狗日的系统了。
然而林槐居然兴致勃勃。他一边欣赏着银幕上自己的脸，一边评论：“嗯，这个动画做得挺逼真的，演员的演技也很投入，丝毫不给人出戏的感觉……就是这个机位有点不对，你看，这拍得我都被那个检查员挡住了，明明是我c位出道的高光时刻……”
“这里，这个脚蹬得也太没美感了……”他指指点点，“显得大腿很粗，这里本来可以加几个舞蹈动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林槐叹了口气，看向电子报刊的版头，摸了摸下巴，“第十三温室日报，刚出道就解锁官媒头条了啊……”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系统给自己的这个身份倍儿有面子。
系统看林槐碎碎念了半天，冷声道：“游戏者，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系统，这条能不能重拍？”林槐把两只手比成一个喇叭放在嘴上，“真是不想以这么丑的姿态登上头版头条啊，好歹也是我c位出道的第一步……”
系统：……
“行了行了。”林槐甩了甩手，“不逗你玩儿了……我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发布：离开温室。”系统冷冷道。
“离开温室啊……”林槐摸了摸下巴，“这个‘离开’字我很不喜欢，显得像是我落荒而逃似的……”
他眯起了眼。
“不过力的作用是相对的。”他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尖牙，“如果温室不复存在，那么算是我离开了温室，还是温室离开了我呢？”
在他兴致勃勃考虑作战目标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了。
“温馨提示，请玩家不要太浪。”系统冷漠道，“请注意，如今你失去了你的能力……”
林槐猛地回头。在他意识到系统的声音来自于脑内，且他无法回头看到自己的大脑后，他默默举起了双手，撑在头部的两边。
“嗯哼哼，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啊……”林槐笑了笑，“我有好几个问题要问你……”
“十秒后你将被传送到外界，现在开始计时。”
“十、九……”
“你……”
“四。”
“中间跳了好几个数啊！”
“三，二，一——”
“喂——”
触觉首先是从手指上传来的。
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体还残留着符合人体力学的支撑力。
‘人昏迷后应该是怎样醒来的来着？’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已经被关起来了，还失去了自己的能力，就要最大程度利用外人对我的怜惜，装成一个柔弱无助的废物……从心是福，从心是福……’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槐对此深有体会。他在“嘤咛一声”还是“水，我要水”中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动了动手指。
“你醒了？”
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林槐闭上眼，按照拟定的战斗策略推演。他艰难地活动着眼珠，掀起长长的睫毛露出水润而迷茫的双眼（他自己想象中的）：“我……我这是在哪？”
“医务室。”男人说着，“你情绪太过激动，受到了一点小惩罚，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哦……”林槐从病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其实我……”
那句“失忆了”还挂在嘴边，他就看清了那戴着口罩、且温柔注视他的医生的脸。
草。
夏星野手握注射器，对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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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映厅排布着整整齐齐的高级红沙发，他坐在最后一排，除他以外的椅子上空无一人。前方的大银幕里投放着彩色的画面，为他讲述这个世界的前世与今生。
“不错的布置啊……”他摸了摸椅子的把手,发出了因为imax太贵很久都没有去电影院看新电影的声音。
放映厅内只有冷气和胶片转动的声音。他不再分心,只支着下巴看向屏幕。
如今是新历709年。千年前,世界大战爆发，在不断的核打击下，世界沦为一片寒冷的废土，无数幸存者更在核辐射的影响下发生变异。为了抵抗外界寒冷的天气与无孔不入的辐射,多年后幸存的人类运用新技术，在地下建立了十三座城邦，并以罗马数字对其进行编号。它们被称为“温室”，又或者,被上古神话爱好者称为“伊甸园”。
所有“温室”完工之日，被定为新历元年。在此之后,日新月异的科技手段更是极大地提高了“温室”的生产力。他们在地球表面架设大量太阳能回收板，在新的科技下，太阳能回收利用率竟高达90%。物资的极大丰富和科学技术的日益发达将新人类的生活水平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人类之间的争斗不会因为物资的匮乏亦或是环境的恶劣而减少，也不会因为物资的增加与环境的改善而消失。在缺乏自然光照的安详生活下,人们逐渐变得懈怠、堕落。随着阈值的提高,电影、游戏、书籍……传统的娱乐方式越来越难以刺激他们的感官,因此,人们开始寻求新的刺激，并越发失控——
“说到底就是吃得太饱了。”林槐点评。
那一年，“温室”内的犯罪率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血腥、暴力等不适合在晋江进行详细描述的事件遍布“温室”每一个角落。被人称为“颓废一代”的新一代年轻人挥舞着棒球棍，穿着当时时兴的夹克，于夜晚在大大小小的街头游走。他们烧毁汽车、登堂入室、用颜料在市政厅旁的矮墙上喷满污言秽语。他们中的为首之人声称“温室”高层关于地面的说明皆是谎言，他们要打开温室的顶棚，来到地面……
很显然，他们的行为差点引发了一场灭顶之灾。在事故被压制后，“温室”开始思考人类几次险些走向灭亡的根源，并给出了最终的答案——争斗。
人类的历史是由争斗推动的历史，同时也是险些被争斗所毁灭的历史。从梅登城堡，到卢旺达，人类不断被自己的恶念所控所害。多年来，人类一直试图用道德来控制恶念，用法律来约束自我，然而当时第十三温室的执政官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们不能靠事后的补救措施来处理灾难的发生。”他说，“我们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拿出了一份研究资料——其内容是基因与人类犯罪行为的关联。报告坚信a-07基因是人类犯罪的罪魁祸首——当它表现为纯隐性时，人类会更加敏感、更加易怒、同时在艺术、科学或特定的某个方面，也会更加具有天赋。
“这是一段犯罪的基因。”他指出，“我们需要从一开始就对这样的人进行严密观察。”
其他执政官对第十三执政官的话语存在疑虑。尽管第十三执政官手中有堪称详实的资料，他们忽略了“基因”这一点，并持续为监察系统的开发进行争吵。
第十三执政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证据是他在他执政的几十年间，使得第十三温室的犯罪率急剧下降。这些不仅证明了他的能力，还为他带来了极高的声望。在他老年时，他将自己的一生所得记录在资料中。
和三十年前不同——这次他的手稿，被视为圣经。后人以此为雏形，建立起第一套监察系统。
起初，它只能在三天至两天内预测犯罪的发生。后来，在输入更多数据后，它能够有效地预测一切——包括一个人的犯罪潜力。再后来，它导入了信息库，导入了基因库，导入了更多东西，并与其余十二个温室中的系统进行了联网……最后，它们成为了机器智慧和人类智慧最伟大的结晶，被装配到各种工具上，并带来了多年的和平与幸福。
“温室”中的人，在出生时便会进行一次基因检查。好的为白板，具有a-07基因的则被打上标记。被打上标记的人们会一无所知地和其他人一起生活，但他们不会注意到的是，当他们做出行动时，将会比身边的人被摄像头注视得更久一些。
在十二岁那年，所有人都将经过一场测试，以综合测评他们的智商、能力、与情绪控制能力。未通过测试的人将会被标记待定，并在十六岁那年进行第二次测试。如果第二次测试仍旧不被通过，他将被分级隔离。
很多具有a-07基因的人都无法通过测试——如今的林槐，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他目前所处的情况比绝大多数的被隔离者还要糟糕……由于在测试中他表现出极大的攻击性和易感性，并咬伤了一个检查员，他被直接送往了罗摩，温室里最好的治疗中心（精神病院）。如果没有意外，他将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林槐看着银幕上的电子报纸，沉默了。
报纸头条被一张巨大的彩色照片所占据，由于当前技术的高度发达，照片上的人居然还会动。图片上，他面目狰狞，狠狠一口咬伤了旁边检查员的肩膀。那个称得上英俊的检查员“嗷呜”一声，抚着自己的伤口倒在地上。
而动图里的他，则拳打脚踢地被几个人制服，拖远了。
“震惊！又一惊天血案，a-07携带者居然当街跪下咬人！”
“丧心病狂，当场咬人，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诸多研究资料已经表明，具有a-07基因的人类的确更容易进入高危区间，隔离a-07，刻不容缓！”
很少有人有这样的体验——在一家小电影院，欣赏自己出演的小电影……若是换了个人，看到自己被系统编造出这样的视频，只怕是已经拍着扶手，站起来怒骂狗日的系统了。
然而林槐居然兴致勃勃。他一边欣赏着银幕上自己的脸，一边评论：“嗯，这个动画做得挺逼真的，演员的演技也很投入，丝毫不给人出戏的感觉……就是这个机位有点不对，你看，这拍得我都被那个检查员挡住了，明明是我c位出道的高光时刻……”
“这里，这个脚蹬得也太没美感了……”他指指点点，“显得大腿很粗，这里本来可以加几个舞蹈动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林槐叹了口气，看向电子报刊的版头，摸了摸下巴，“第十三温室日报，刚出道就解锁官媒头条了啊……”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系统给自己的这个身份倍儿有面子。
系统看林槐碎碎念了半天，冷声道：“游戏者，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系统，这条能不能重拍？”林槐把两只手比成一个喇叭放在嘴上，“真是不想以这么丑的姿态登上头版头条啊，好歹也是我c位出道的第一步……”
系统：……
“行了行了。”林槐甩了甩手，“不逗你玩儿了……我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发布：离开温室。”系统冷冷道。
“离开温室啊……”林槐摸了摸下巴，“这个‘离开’字我很不喜欢，显得像是我落荒而逃似的……”
他眯起了眼。
“不过力的作用是相对的。”他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尖牙，“如果温室不复存在，那么算是我离开了温室，还是温室离开了我呢？”
在他兴致勃勃考虑作战目标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了。
“温馨提示，请玩家不要太浪。”系统冷漠道，“请注意，如今你失去了你的能力……”
林槐猛地回头。在他意识到系统的声音来自于脑内，且他无法回头看到自己的大脑后，他默默举起了双手，撑在头部的两边。
“嗯哼哼，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啊……”林槐笑了笑，“我有好几个问题要问你……”
“十秒后你将被传送到外界，现在开始计时。”
“十、九……”
“你……”
“四。”
“中间跳了好几个数啊！”
“三，二，一——”
“喂——”
触觉首先是从手指上传来的。
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体还残留着符合人体力学的支撑力。
‘人昏迷后应该是怎样醒来的来着？’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已经被关起来了，还失去了自己的能力，就要最大程度利用外人对我的怜惜，装成一个柔弱无助的废物……从心是福，从心是福……’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槐对此深有体会。他在“嘤咛一声”还是“水，我要水”中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动了动手指。
“你醒了？”
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林槐闭上眼，按照拟定的战斗策略推演。他艰难地活动着眼珠，掀起长长的睫毛露出水润而迷茫的双眼（他自己想象中的）：“我……我这是在哪？”
“医务室。”男人说着，“你情绪太过激动，受到了一点小惩罚，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哦……”林槐从病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其实我……”
那句“失忆了”还挂在嘴边，他就看清了那戴着口罩、且温柔注视他的医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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