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没有魏君的大乾，是如何撑下来的
第217章没有魏君的大乾，是如何撑下来的【6600均订加更，6700均订加更，6800均订加更】
“居然不让我查？”
白倾心有些意外。
她刚刚得到消息，镇西王一事，最终交给了宗人府裁决。
六扇门无权插手此事。
这是白倾心没有想到的。
毕竟在查案这方面，她才是公认的专家。
她得出的结论，也才能够让天下人信服。
现如今她回归了六扇门，这种事情她以为理所当然应该由她来查才是。
孟佳倒是看的很明白：“白姐姐，你是魏大人的人，四皇子是魏大人的敌人，他怎么可能让你去主审此案？”
“我在这方面的操守有目共睹，四皇子连这都信不过我？”白倾心有些生气。
要是魏君犯事，她可能会向着魏君。
但是她和镇西王素不相识，当然会秉公办案。
孟佳轻笑道：“白姐姐，四皇子正是因为太相信你的能力和操守，才不敢让你查啊，万一你真的查出真相怎么办？”
白倾心挑眉，沉声问道：“所以你也觉得镇西王没问题？”
孟佳道：“这个案子不是很明显吗？四皇子忌惮镇西王的军功，所以才炮制了这次的事件？”
孟佳的想法，是当下大多数人主流的想法。
但白倾心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说，留影珠上的内容是真的，镇西王也的确没有回京。”
所以，传闻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让我去查，至少我能查成铁案。让宗人府去查，那就看两边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了，而且大概率会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白倾心幽幽道。
孟佳看了白倾心一眼，有些疑惑：“白姐姐，让你查的话，难道不会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事实上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政治案件。”
“我可以让这件案子只还原成一件案子。”白倾心淡淡道：“但也只有我有这个能力。”
她可以用最短的时间，锁定那些企图构陷镇西王的人，以及镇西王私下做的那些事情。
政治斗争是需要时间来谋划的，在那些幕后的人还没有谋划完成的时候，白倾心就有把握搞定一切，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她有绝对主办权的时候。
“大乾大敌当前，内忧外患，朝廷还如此分裂，不是大乾之福啊。”白倾心摇了摇头，有些痛心。
孟佳闻言，脸色有些古怪：“白姐姐，你现在比以前变了好多。”
“是吗？”
“是的。”孟佳用力的点头：“从前你还是很愤世嫉俗的，现在你又有点像最早时候的你了，开始对世间充满了大爱，但是和从前又有些不同。”
“我更加豁达了。”白倾心道：“从魏大人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魏大人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孟佳在线给魏君点赞。
“而且我也答应过陛下，要替他看好大乾。只是现在……我怕是要失约了。”
白倾心想到在皇宫内生死不知的乾帝，内心有些担忧。
和魏君不同，魏君对乾帝十分看不上，但是白倾心对于乾帝还是有几分认同的。
尤其是乾帝向她自我剖析自己心迹的时候。
可惜，现在乾帝生死未卜。
四皇子和镇西王又闹的满城风雨。
白倾心只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希望大乾能够挺过去吧，希望镇西王能够度过这一关。”
“白姐姐，你说镇西王的那些影像都是真的。”
“对，我确认。”
她不会看错的。
尽管她是一个“瞎子”。
“都是真的的话，那还真不太好脱罪。四皇子应该拿到了镇西王勾结妖族和修真者联盟甚至西大陆的一些证据，再加上那些影像辅助，宗人府内肯定也是四皇子安排的人，镇西王不妙啊。”孟佳道。
镇西王被四皇子一党群起而攻之，不仅是因为留影珠的言论。
他的次子和侧妃，包括侧妃的父亲举报他图谋不轨，确实是拿出了点真货的。
镇西王能够在西海岸前线扎根这么多年，拥兵一方，要是没点黑料那也不现实。
别说镇西王了，这种事情你查姬帅，也是一查一个准。
查上官丞相，也肯定能查出一堆东西来。
两袖清风的人，根本不可能干到丞相，还网罗那么多党羽。
也就是查陆总管，大概率会无功而返。因为陆总管是一个太监，他不需要去考虑家族传承，陆总管也罕见的不爱钱。
这个太监想要的是青史留名。
但是镇西王要养自己的军队。
他想要完全不出格，按照朝廷发放的军饷去养自己的军队，那不现实。
“这些年朝廷自己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根本没有多少余粮去给到军队。姬帅为了供养军队，靠拢国师，没少和修真者联盟做交易。镇西王背靠大海，有丰富的海洋资源，也没少干这种事情。正常来说这种事情不会被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现在想要卸磨杀驴的话，一切就难说了。”孟佳道。
军队想要活下去，就要自己想办法。
因为朝廷靠不住。
而正常的办法，是赚不到钱的。
真正赚钱的办法，全都是大乾律不允许的。
那怎么办？
普通人会选择安于现状。
骨头软的人会选择屈膝投降。
而像姬帅和镇西王这种军中的巨头，他们会选择行走于灰色当中，与狼共舞。
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
至于风险……有些东西他们不做，大局就完蛋了。
可他们做了，他们自己也有可能完蛋。
那能怎么办呢？
世上之事，有多少能够两全的？
“白姐姐，真要是把镇西王交给你查，也是一个大麻烦。要不要查出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难题。”
孟佳对于这个难题没有交给六扇门，还是挺高兴的。
而白倾心则幽幽道：“如果让我查，镇西王肯定会有问题。但是让别人查，就不一定了。”
“怎么会？四皇子安排的肯定全都是他的人。”
“四皇子能够收服多少人才？”白倾心冷笑道：“不过都是奔着荣华富贵投机去的罢了，那种人未必能够和镇西王对抗。且看看吧，这次他们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连镇西王在留影珠影像上说的那些言论，说不定都能够被推翻。”
她有把握办成铁案。
但大乾也只有一个白倾心。
宗人府那帮废物，她还真不看好。
……
一天后。
宗人府。
关于镇西王一案，镇西王世子正式接受宗人府的问询。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宗人府宗正、四皇子、上官丞相都被请来旁听。
监察司亦有份参与，但陆总管没有露面，只是让赵铁柱去点了个卯。
上官丞相到地方之后，发现陆总管没有来，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片刻之后，他就借口有政务要处理，也直接选择了告辞。
宗正见状，突发身体不适，四皇子无奈，只能让宗正回府修养。
然后自己心中暗骂，一群琅琊榜（lyb），关键时刻全都选择跑路。
他也想跑路。
但是无论他跑不跑路，今天的事情外界都会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所以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等该走的人走了之后，一些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明珠公主和大皇子，都选择前来旁听了这一次的问询。
二皇子还在禁足当中，不然估计他也会来。
赵铁柱见此地基本上只剩下了皇室自己人，于是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开始自觉的打坐修炼。
四皇子看到这一幕，那叫一个尴尬。
赵铁柱这真的是一点都不掩饰监察司的态度，你们聊你们的，我们监察司绝不参与。
他轻咳了一声，示意可以开始了。
于是淮南王按照流程，开始了问询。
淮南王的辈分很高，比乾帝还高一倍，和宗人府宗正是一代的。
对于这种自己爷爷辈的王爷，四皇子从前是无感的。
但是现在，得知都快老死的淮南王居然投靠了西大陆，四皇子真的想问问这厮，你到底图什么？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好名声。
淮南王自然不知道四皇子的真实想法，他按照四皇子的交代，直接开始质问镇西王世子，为何镇西王不回京接受调查？
镇西王世子傲然道：“前线正在打仗，父王不在前线主持大局，难道要靠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吗？”
淮南王勃然大怒：“放肆。”
镇西王世子冷笑一声，丝毫不惧。
既然要演纨绔，当然要演到底。
再说了，他已经确认淮南王就是四皇子的人，那对他再客气有什么用？
官场上利益才是永恒的。
客气都是表面功夫。
他就是跪下来喊淮南王爷爷，淮南王今天也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当一回爷爷。
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因为今天淮南王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
“世子，我们都敬重镇西王为国家立下的战功。但是功是功，过是过。关于前段时间坊间流传的有关镇西王影像之事，世子有何说法？”
“大乾已经废除了因言获罪，所以我父王需要什么说法？”镇西王世子反问道。
淮南王好整以暇的给镇西王世子科普了一下：“好叫世子知晓，大乾的确已经废除了因言获罪，但是更新后的大乾律法只是对以后的大乾百姓启用。在这条律法启用之前，对于陛下不敬的，还是要受到大乾律法严惩的。按律，甚至可以直接判处死刑。”
镇西王世子眉头紧皱，沉声问道：“这是谁规定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四皇子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本宫规定的，你有意见？”
镇西王世子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果然，大乾的体制确实有问题，必须要改变。
否则皇权始终大于律法，而且会践踏律法。
当律法的解释权掌握在某家人手中的时候，对于天下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
“殿下是监国太子，我哪敢有什么意见？”
言下之意是你也就是个监国太子。
否则我分分钟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四皇子对于镇西王世子的讽刺毫不在意，只是笑着道：“那世子就解释一下吧，王叔可有对父皇不敬？”
“当然没有。”
镇西王世子一口否认。
淮南王也笑了：“世子，提供留影珠影像资料的可是镇西王的身边人。”
“哦？是吗？既然有人证，那人证何在？本世子愿与他们现场对峙。”镇西王世子道。
淮南王：“……”
人证被杀了。
本来镇西王侧妃的父亲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但还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客栈。
动手的人是高手。
他们这边完全没有防住。
至于镇西王的次子和侧妃，直接死在了镇西王世子手中。
就更加不用想了。
淮南王只能晦气的道：“人证已经被杀人灭口。”
镇西王世子嗤笑一声：“那也就是说没有人证了？没有人证就想构陷我父王这样一个军功赫赫的亲王？这是想造反啊。”
“世子，人证的确是没有了，但是物证还在，铁一般的事实，不容抵赖。”淮南王厉声斥责道。
镇西王世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把一个纨绔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铁一般的事实？老东西，你不会办案就闭嘴。这要是换成白倾心大人听到，会直接笑出声来的。”
镇西王世子毫不客气的讽刺了淮南王一把，然后对四皇子很随意的拱了拱手，道：“殿下给不给本世子机会伸冤？”
四皇子颔首：“自然。”
“那就请殿下看好了。”
镇西王世子从自己的储物装备中，拿出了三个留影珠。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都不知道镇西王世子要做什么。
反而是明珠公主神情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猜到镇西王世子的打算了。
欣赏的看了镇西王世子一眼，明珠公主浅笑了一下。
王叔的这个世子，还是有点东西的，不枉本宫今天出现在这里。
明珠公主静静的看着镇西王世子表演。
镇西王世子也没有让明珠公主失望。
他打开了第一个留影珠。
第一道留影珠上，镇西王世子在称赞乾帝：
“你们都错怪陛下了，当今陛下其实英明神武，他知道朝廷的实力与修真者联盟相比有差距，所以才与修真者联盟虚以委蛇。世人皆误解他，但我是他的兄弟，我理解他。”
看到这个留影珠内的影像，四皇子和淮南王齐齐皱眉。
淮南王更是直接道：“世子，你拿出这个留影珠想要表达什么？亡羊补牢吗？谁知道这是不是案发后，镇西王连夜录制的留影珠？”
“老匹夫，别着急，人笨就不要多说话，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四皇子又打开了第二个留影珠。
第二个留影珠内是镇西王对于妖皇的点评。
“妖皇就是个嫉贤妒能的废物，昏庸无比，笃信狐王。早晚有一天，狐王能把妖皇给坑死。”
在开启这两个留影珠的时候，镇西王世子手中第三个留影珠一直有开启。
当这两个留影珠播放完毕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镇西王世子把第三个空白的留影珠内容播放了出来：
“陛下昏庸啊。”
镇西王世子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笑容，语气也充满了鄙视：“老东西，看明白了吗？”
淮南王皱眉道：“你在搞什么鬼？”
他还真没有看明白。
反倒是四皇子和大皇子，此时已经明悟了过来。
至于明珠公主……她在镇西王世子掏出三个留影珠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镇西王世子要做什么了。
毕竟是经历过战场历练的巾帼英雄，明珠公主是和姬帅镇西王他们争锋的女将，尽管不如他们，但是也不是年轻一代可以碰瓷的。
四皇子起身，掩藏住了自己内心的惊喜，走到镇西王世子身边，拿起第三个留影珠，前前后后仔细的看了很多遍。
然后才对镇西王世子道：“世子的意思是，民间的那些关于王叔的影像资料，也是这样特意录制而成的？”
镇西王世子点头：“自然，我父王对陛下忠心耿耿，与陛下也兄弟情深，又怎么可能对陛下不敬？”
这话镇西王世子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不重要。
因为他把留影珠这个所谓的铁证给破了。
在四皇子、淮南王、明珠公主和大皇子面前，他亲自制造了一个假的留影珠。
只要把其他留影珠上的内容分开录制然后组合到一起，就可以制造一个所谓的“陛下昏庸”的留影铁证。
这其实就是大乾版的伪造视频录像。
技术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镇西王世子亲自证实了。
所以，所谓的铁证，也就不存在了。
淮南王终于明白了镇西王世子刚才这番行为的意义，他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铁青。
毕竟他可是在四皇子面前拍过胸脯打过包票的，说一定能够把镇西王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四皇子也承诺过他，只要他能够做到，就会让他在西海岸前线分一杯羹。
甚至他已经和杜威谈妥，如何瓜分西海岸沿线的利益。
但是现在，计划好像还没有开始，就要夭折了。
淮南王不接受这一点。
好在还有机会。
“世子，就算你能够解释的清楚留影珠影像里镇西王对陛下的不敬之言，那镇西王这么多年所犯的事情呢？你又怎么解释？”
淮南王冷哼一声，直接抛出了王炸。
“来人，传何将军。”
镇西王世子看到何将军后，瞳孔又下意识的收缩，身上更是控制不住的出现杀气。
“何老六，你跟了我父王八年了吧，他们给你开了什么价钱，让你背叛我父王？”镇西王世子厉声问道。
何老六是一个看上去浓眉大眼国字脸的汉子，单从面相上看，绝对看不出他是叛徒。
但他的确背叛了镇西王。
面对镇西王世子的质问，何老六的眼神有些闪躲。
不过当他看到淮南王鼓励的眼神后，何老六重新挺直了脊梁。
“世子，何某忠心的是朝廷，而不是王爷。何某是大乾的将军，而不是镇西王的私兵。所以世子说何某背叛王爷，何某不敢苟同。”何老六硬气道。
镇西王世子冷笑：“很好，大乾就是因为有太多你这样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活的这么憋屈。”
“世子慎言，何将军是主动弃暗投明。”淮南王主动打断了镇西王世子的话，然后道：“而且弃暗投明的可不止何将军一个，世子，你且看看何将军他们献上的这份账本。”
镇西王世子从淮南王那里拿到了一个账本。
是复印的，肯定不是原版。
而这份账本上记载的，是镇西王这些年私下里开采自己驻扎所在地的矿山和药园，此事并没有通知朝廷，而是开采之后就直接贩卖。
贩卖所得，全部都被镇西王收入了自己的腰包。
当然，镇西王要钱也没用，他要是真喜欢钱，当年就当皇帝了。
这些赚来的钱，最终还是拿去被镇西王养了军队。
但是这种行为，无疑是被明令禁止的。
不仅如此，账本上还记载了镇西王私下与修真者联盟所做的交易。
交易的很多资源，都是大乾官方明令禁止流传的禁物。
见镇西王世子的脸色越来越沉，淮南王笑出声来：“世子，这样的账本我这里还有三本，其中每一本都足以致镇西王于死地。本王需要你好好的解释一下，镇西王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这些行为，够他判十次死刑都不止了。”
说到最后，淮南王声色俱厉，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律法维护者，在伸张正义。
何老六也挺直了腰杆，仿佛自己在行侠仗义。
镇西王世子环视了一圈，忽然把手中的账本扔了。
“解释？什么解释？”镇西王世子冷笑道：“我父王不需要解释。”
四皇子缓缓开口：“本宫想，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的，否则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天下人根本不需要解释，只是你们想要我父皇的命，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给我父王安一个罪名。”
镇西王世子想明白了。
镇西王与朝廷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所以服软就失去了意义。
你再服软，别人也还是想杀你的，甚至杀你的时候会更容易。
镇西王世子现在最担心的是四皇子脑子不够，强行要杀他。
不过想到自己所做的准备，镇西王世子也不再顾忌。
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大事？
今天要面临的情况，来之前他本也是有所预料的。
“殿下，你想要一个解释，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如果不是我父王私下干的这些事情，前线的几十万大军，说不定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这个解释够不够？”
“胡说八道。”淮南王反驳道：“朝廷哪年克扣过西海岸前线的钱粮？”
“每一年。”
镇西王世子回答的很快。
淮南王一愣。
四皇子一愣。
何老六也是一愣。
只有明珠公主和大皇子十分淡定。
大皇子在前线待过，就是在镇西王麾下，所以对军中的情况十分了解。
至于明珠公主就更不用多说了。
她自己还有一支娘子军要养呢。
但淮南王和四皇子是真的不知道。
淮南王下意识的就以为镇西王世子在强词夺理，当即就斥责道：“胡说八道，朝廷每一年的军费开支都没少过，哪一次亏空过你们？世子，你不要章口就莱，要拿出证据。”
何老六也道：“世子，我就在前线，我可以作证，朝廷每一年的军饷都是按时发放的。王爷是陛下的兄弟，陛下待王爷向来是极好的，户部也从来都是足额发放军饷。”
“你知道个屁。”
镇西王世子直接吐了一口唾沫，表情极为不屑。
“你们在前线拿到的足额军饷和补贴，全都是我父王掏自己的钱补上的。要是没有我父王，你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都是一个问题。”
何老六呵呵一笑。
显然是不相信的。
淮南王也不相信。
“世子你这个玩笑开的一点水平都没有。”
“因为本世子从来就没有和你开玩笑。”镇西王世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淮南王，反问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当过兵？”
淮南王：“……”
他真没当过。
而且皇族的王爷，哪有几个当过兵的？
镇西王这样的才是异数。
皇族的王爷废物才正常，毕竟都是被朝廷当猪养的。
藩王都成了猪，也就威胁不到大乾朝廷了。
所以当初西大陆的军队在大乾长驱直入的时候，就把淮南王的胆都给吓破了，急忙联系西大陆，想要把大乾卖一个好价钱。
对于军队的运转，他的确一窍不通。
“但凡你领过兵，你就该知道，从来就没有足额的军饷这回事，层层克扣，你以为是传说吗？”镇西王世子冷笑道：“即便是在卫国战争期间，都没有做到公开透明，何况不是战争年代。”
见镇西王世子言之凿凿，四皇子有点相信了。
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世子，你说朝廷从来就没有发放过足额的军饷，但是本宫查阅过户部的支出，军饷全都是足额发放的。难不成这其中有人在中饱私囊？谁有这么大胆子？”
说到最后，四皇子的脸色严厉了起来。
而镇西王世子的脸上全是冷笑。
“殿下，你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四皇子……表情逐渐僵硬。
大乾上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似乎只有一个人。
“父……父皇？”
“不是陛下又是谁。”
镇西王世子冷笑道：“殿下不会认为，陛下修道这么多年，一点钱都没花吧？”
四皇子显然十分震惊：“父皇修炼用的都是自己的内库。”
“内库？殿下你现在就执掌内库，内库有多少东西，你不知道吗？”
四皇子无言以对。
他知道。
内库里的确没钱了。
但是他不知道内库是什么时候没钱的。
如果要是按照镇西王世子所言，那似乎早就没钱了。
“陛下修道的花费还在其次，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的国师可一直都在京城。”
镇西王世子盯着四皇子，一字一句的问道：“殿下是否知道，供养一个接近飞升的大修行者，到底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四皇子不敢和镇西王世子对视。
他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镇西王世子大笑。
笑声充满了桀骜和不屑。
“国师那个妖道在京城修炼的花费，可一点都没从长生宗里出，全都是从国库拿的。
“此事旁人不知，但是我父王如何能不知？毕竟供养国师修炼的花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军费。
“而修真者联盟，又岂止有国师一个大修行者？
“淮南王、四殿下，之前修行者在大乾有多强势，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你们只是不知道大乾向修真者联盟输送了多少资源。
“那现在本世子告诉你们，大乾所有的军费开支，修真者联盟都要抽一半，一半。
“供应军部所需的资源，但凡修真者联盟所需，一切都优先供应给修真者联盟，是一切。
“这些规矩没有任何明文规定，但是上一个不遵守这种规矩的户部尚书，被陛下亲手罢免了。
“上一个不听话的丞相，也黯然下台。
“所有想挑衅这种规矩的大乾官员，现如今都已经身首异处。
“没有人为他们伸冤。
“殿下，你教教我，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要如何应对？
“军部如何保证自己的战斗力？
“前线的将士，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够得到自己应有的待遇？
“向修真者联盟投降吗？”
镇西王世子的声音掷地有声，喷的四皇子和淮南王抬不起头来。
但镇西王世子并没有觉得解气。
他只觉得还不够。
“说啊。”
四皇子浑身一颤。
淮南王也面色涨红，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有些事情，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揭开真相之后，才发现真相如此残忍。
“我父王不走私，不私自开采矿藏，不与修真者联盟交易，他如何有钱去养前线的军队？
“没钱养前线的军队，我们拿什么来抵挡西大陆的入侵？
“你们以为我父王不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王爷？你们以为我父王喜欢做一个触犯律法的倒爷？
“但凡能当人，谁愿意当狗？
“但是朝廷给我父王当人的选择了吗？
“何老六，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何老六“噗通”一声，跪在了镇西王世子面前。
“殿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涕泪横流，悔恨交加。
他不知道他背叛的王爷，为了他们这些人的生存和待遇，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后悔。
但镇西王世子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
如果后悔就能够解决问题，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他不原谅这种背叛。
“这个账册上记载的内容，我替我父王认了。朝廷若要以此治我父王的罪，那随时来斩我们父子的项上人头。”
镇西王世子没有试图辩解。
因为这个真的辩解不了。
而且，他也不想去辩解。
听到镇西王世子认栽，淮南王内心大喜。
“好，世子，你这是认罪了。既然如……”
“且慢。”
明珠公主打断了淮南王还没有说完的话。
她没有搭理淮南王，哪怕对方是她的长辈。
但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一个冢中枯骨而已。
和他说话，明珠公主都嫌弃浪费口水。
明珠公主把目光放在了四皇子身上。
“老四。”
四皇子的眼神有些游移：“皇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如果王叔做的这些事情犯忌讳的话，那本将军也要请死了。”
这时候，明珠公主没有自称“本宫”。
她自称的“本将”。
此时的明珠公主，并非以公主的身份在与四皇子对话。
而是以卫国战争中屡立战功的女将，军部序列中有司职在身的将军，与四皇子对话。
明珠公主摊手，下一刻，她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摞账本。
然后她直接甩在了四皇子和淮南王面前。
“过去这些年，为了养本将的娘子军，我亦没少与修真者联盟包括妖庭互通有无。甚至为了多拿一些资源，我还拜修行者为师，把这些修行者伺候好了，她们才会把从我们大乾拿去的资源重新赏回来。”
说到这里，明珠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是只依靠朝廷的俸禄，本将的娘子军怕是早就哗变了。民间有句俗话，叫做皇帝不差饿兵。可咱们大乾的军队，如果为将者不学会变通，就真的要饿死了。
“既然要以此处置镇西王，那就把本将一并处置了吧，正好本将也懒得再和修真者联盟虚以委蛇。
“世子说的有句话也是本将的心声，能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谁又愿意当狗？
“好了，我话说完了，可以治我罪了。”
明珠公主和镇西王世子站在了一起。
面色淡然，却自有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锋芒。
四皇子这一刻，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和这个平日里关系最不好的皇姐的差距。
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明珠公主已经用自己的香肩，扛起了一支军队的命脉。
甚至在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续命。
“我来晚了？”
一道声音在宗人府中响起。
下一刻，四皇子看到了姬凌霜。
姬凌霜眼神一扫，把场间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来的正是时候。
对于姬凌霜的出现，四皇子是十分意外的。
“姬姑娘？”
“请殿下叫我姬参将。”姬凌霜冷漠道。
四皇子：“……”
“末将从天元城传送至此，是带来了父帅的意思，说与殿下听。”
四皇子神情一凛，肃然道：“本宫洗耳恭听。”
姬凌霜拿出了一个留影珠。
下一刻，姬帅的人和声音都在留影珠上出现：
“昔年修真者联盟势大，本帅为求自保，也为求军部平安，选择与国师结成联盟。
“与国师结盟之前，军部军饷发放不足三成，经常有领军大将神秘死亡，大乾军队也日常遭遇猛兽袭击。
“与国师结盟后，军部的军饷发放有了一半，军中将士横死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本帅为了自身的荣华，也为了军部的平安，与国师的合作极为深入，也把国师舔的十分开心。以至于连陛下都讽刺姬某，说姬某是国师的人。
“姬某无论是谁的人，都让军部咬牙撑了下来，一路走到了今天。不过姬某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合大乾律法。若朝廷要以此问罪，我亦无话可说。
“姬某愿与镇西王同走黄泉路，去九泉之下去面见先帝。站着做鬼，也胜过跪着做人。
“大好头颅在此，静待朝廷来取。”
留影珠播放完毕，姬帅的身影随即消失。
而姬凌霜走到了明珠公主的左边。
与明珠公主、镇西王世子并肩而立。
这是整个军部的意志。
四皇子直面这种意志，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而淮南王更是瑟瑟发抖，甚至堂中多了一股尿骚味。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又没有坚定的意志，遇到明珠公主这种百战余生的巾帼英雄，又直面了姬帅的铁血杀意，他被吓尿了，实属常理。
“殿……殿下？”
淮南王看向四皇子。
要是单单处置一个镇西王，他还是有胆子的。
西大陆也会给他撑腰。
但是加上明珠公主，他就不敢了。
因为明珠公主背后的实力，完全不比镇西王要差。
而如果加上姬帅的话，他就是现在的下场——被吓尿。
姬帅，一言不合就屠城的狠人。
长空令下寸草不生的威名。
淮南王哪里敢得罪他。
他怂了。
所以四皇子也理所当然的跟着他怂了。
“散了吧。”
四皇子“落荒而逃”。
背影极其狼狈。
留下来的镇西王世子向明珠公主和姬凌霜行了一个大礼。
明珠公主和姬凌霜站出来并非他的授意，他也十分吃惊。
他行礼过后，明珠公主回了个礼，然后淡淡道：“军中袍泽，同气连枝，下次有事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姬凌霜也向镇西王世子回了一礼，随后道：“父帅托我带给世子两句话，请世子转述给镇西王。”
“请讲。”镇西王世子面色肃然，十分尊敬。
“父帅说，跪着做人，是为了站着打仗。他不尊敬镇西王，但整个军部，都尊敬那个为了西海岸将士跪着低头和站着拼杀的大将军。”
镇西王世子眼眶一红。
都说魏君横空出世之后，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那之前没有魏君的时候，大乾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便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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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不让我查？”
白倾心有些意外。
她刚刚得到消息，镇西王一事，最终交给了宗人府裁决。
六扇门无权插手此事。
这是白倾心没有想到的。
毕竟在查案这方面，她才是公认的专家。
她得出的结论，也才能够让天下人信服。
现如今她回归了六扇门，这种事情她以为理所当然应该由她来查才是。
孟佳倒是看的很明白：“白姐姐，你是魏大人的人，四皇子是魏大人的敌人，他怎么可能让你去主审此案？”
“我在这方面的操守有目共睹，四皇子连这都信不过我？”白倾心有些生气。
要是魏君犯事，她可能会向着魏君。
但是她和镇西王素不相识，当然会秉公办案。
孟佳轻笑道：“白姐姐，四皇子正是因为太相信你的能力和操守，才不敢让你查啊，万一你真的查出真相怎么办？”
白倾心挑眉，沉声问道：“所以你也觉得镇西王没问题？”
孟佳道：“这个案子不是很明显吗？四皇子忌惮镇西王的军功，所以才炮制了这次的事件？”
孟佳的想法，是当下大多数人主流的想法。
但白倾心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说，留影珠上的内容是真的，镇西王也的确没有回京。”
所以，传闻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让我去查，至少我能查成铁案。让宗人府去查，那就看两边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了，而且大概率会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白倾心幽幽道。
孟佳看了白倾心一眼，有些疑惑：“白姐姐，让你查的话，难道不会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事实上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政治案件。”
“我可以让这件案子只还原成一件案子。”白倾心淡淡道：“但也只有我有这个能力。”
她可以用最短的时间，锁定那些企图构陷镇西王的人，以及镇西王私下做的那些事情。
政治斗争是需要时间来谋划的，在那些幕后的人还没有谋划完成的时候，白倾心就有把握搞定一切，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她有绝对主办权的时候。
“大乾大敌当前，内忧外患，朝廷还如此分裂，不是大乾之福啊。”白倾心摇了摇头，有些痛心。
孟佳闻言，脸色有些古怪：“白姐姐，你现在比以前变了好多。”
“是吗？”
“是的。”孟佳用力的点头：“从前你还是很愤世嫉俗的，现在你又有点像最早时候的你了，开始对世间充满了大爱，但是和从前又有些不同。”
“我更加豁达了。”白倾心道：“从魏大人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魏大人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孟佳在线给魏君点赞。
“而且我也答应过陛下，要替他看好大乾。只是现在……我怕是要失约了。”
白倾心想到在皇宫内生死不知的乾帝，内心有些担忧。
和魏君不同，魏君对乾帝十分看不上，但是白倾心对于乾帝还是有几分认同的。
尤其是乾帝向她自我剖析自己心迹的时候。
可惜，现在乾帝生死未卜。
四皇子和镇西王又闹的满城风雨。
白倾心只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希望大乾能够挺过去吧，希望镇西王能够度过这一关。”
“白姐姐，你说镇西王的那些影像都是真的。”
“对，我确认。”
她不会看错的。
尽管她是一个“瞎子”。
“都是真的的话，那还真不太好脱罪。四皇子应该拿到了镇西王勾结妖族和修真者联盟甚至西大陆的一些证据，再加上那些影像辅助，宗人府内肯定也是四皇子安排的人，镇西王不妙啊。”孟佳道。
镇西王被四皇子一党群起而攻之，不仅是因为留影珠的言论。
他的次子和侧妃，包括侧妃的父亲举报他图谋不轨，确实是拿出了点真货的。
镇西王能够在西海岸前线扎根这么多年，拥兵一方，要是没点黑料那也不现实。
别说镇西王了，这种事情你查姬帅，也是一查一个准。
查上官丞相，也肯定能查出一堆东西来。
两袖清风的人，根本不可能干到丞相，还网罗那么多党羽。
也就是查陆总管，大概率会无功而返。因为陆总管是一个太监，他不需要去考虑家族传承，陆总管也罕见的不爱钱。
这个太监想要的是青史留名。
但是镇西王要养自己的军队。
他想要完全不出格，按照朝廷发放的军饷去养自己的军队，那不现实。
“这些年朝廷自己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根本没有多少余粮去给到军队。姬帅为了供养军队，靠拢国师，没少和修真者联盟做交易。镇西王背靠大海，有丰富的海洋资源，也没少干这种事情。正常来说这种事情不会被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现在想要卸磨杀驴的话，一切就难说了。”孟佳道。
军队想要活下去，就要自己想办法。
因为朝廷靠不住。
而正常的办法，是赚不到钱的。
真正赚钱的办法，全都是大乾律不允许的。
那怎么办？
普通人会选择安于现状。
骨头软的人会选择屈膝投降。
而像姬帅和镇西王这种军中的巨头，他们会选择行走于灰色当中，与狼共舞。
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
至于风险……有些东西他们不做，大局就完蛋了。
可他们做了，他们自己也有可能完蛋。
那能怎么办呢？
世上之事，有多少能够两全的？
“白姐姐，真要是把镇西王交给你查，也是一个大麻烦。要不要查出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难题。”
孟佳对于这个难题没有交给六扇门，还是挺高兴的。
而白倾心则幽幽道：“如果让我查，镇西王肯定会有问题。但是让别人查，就不一定了。”
“怎么会？四皇子安排的肯定全都是他的人。”
“四皇子能够收服多少人才？”白倾心冷笑道：“不过都是奔着荣华富贵投机去的罢了，那种人未必能够和镇西王对抗。且看看吧，这次他们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连镇西王在留影珠影像上说的那些言论，说不定都能够被推翻。”
她有把握办成铁案。
但大乾也只有一个白倾心。
宗人府那帮废物，她还真不看好。
……
一天后。
宗人府。
关于镇西王一案，镇西王世子正式接受宗人府的问询。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宗人府宗正、四皇子、上官丞相都被请来旁听。
监察司亦有份参与，但陆总管没有露面，只是让赵铁柱去点了个卯。
上官丞相到地方之后，发现陆总管没有来，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片刻之后，他就借口有政务要处理，也直接选择了告辞。
宗正见状，突发身体不适，四皇子无奈，只能让宗正回府修养。
然后自己心中暗骂，一群琅琊榜（lyb），关键时刻全都选择跑路。
他也想跑路。
但是无论他跑不跑路，今天的事情外界都会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所以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等该走的人走了之后，一些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明珠公主和大皇子，都选择前来旁听了这一次的问询。
二皇子还在禁足当中，不然估计他也会来。
赵铁柱见此地基本上只剩下了皇室自己人，于是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开始自觉的打坐修炼。
四皇子看到这一幕，那叫一个尴尬。
赵铁柱这真的是一点都不掩饰监察司的态度，你们聊你们的，我们监察司绝不参与。
他轻咳了一声，示意可以开始了。
于是淮南王按照流程，开始了问询。
淮南王的辈分很高，比乾帝还高一倍，和宗人府宗正是一代的。
对于这种自己爷爷辈的王爷，四皇子从前是无感的。
但是现在，得知都快老死的淮南王居然投靠了西大陆，四皇子真的想问问这厮，你到底图什么？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好名声。
淮南王自然不知道四皇子的真实想法，他按照四皇子的交代，直接开始质问镇西王世子，为何镇西王不回京接受调查？
镇西王世子傲然道：“前线正在打仗，父王不在前线主持大局，难道要靠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吗？”
淮南王勃然大怒：“放肆。”
镇西王世子冷笑一声，丝毫不惧。
既然要演纨绔，当然要演到底。
再说了，他已经确认淮南王就是四皇子的人，那对他再客气有什么用？
官场上利益才是永恒的。
客气都是表面功夫。
他就是跪下来喊淮南王爷爷，淮南王今天也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当一回爷爷。
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因为今天淮南王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
“世子，我们都敬重镇西王为国家立下的战功。但是功是功，过是过。关于前段时间坊间流传的有关镇西王影像之事，世子有何说法？”
“大乾已经废除了因言获罪，所以我父王需要什么说法？”镇西王世子反问道。
淮南王好整以暇的给镇西王世子科普了一下：“好叫世子知晓，大乾的确已经废除了因言获罪，但是更新后的大乾律法只是对以后的大乾百姓启用。在这条律法启用之前，对于陛下不敬的，还是要受到大乾律法严惩的。按律，甚至可以直接判处死刑。”
镇西王世子眉头紧皱，沉声问道：“这是谁规定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四皇子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本宫规定的，你有意见？”
镇西王世子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果然，大乾的体制确实有问题，必须要改变。
否则皇权始终大于律法，而且会践踏律法。
当律法的解释权掌握在某家人手中的时候，对于天下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
“殿下是监国太子，我哪敢有什么意见？”
言下之意是你也就是个监国太子。
否则我分分钟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四皇子对于镇西王世子的讽刺毫不在意，只是笑着道：“那世子就解释一下吧，王叔可有对父皇不敬？”
“当然没有。”
镇西王世子一口否认。
淮南王也笑了：“世子，提供留影珠影像资料的可是镇西王的身边人。”
“哦？是吗？既然有人证，那人证何在？本世子愿与他们现场对峙。”镇西王世子道。
淮南王：“……”
人证被杀了。
本来镇西王侧妃的父亲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但还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客栈。
动手的人是高手。
他们这边完全没有防住。
至于镇西王的次子和侧妃，直接死在了镇西王世子手中。
就更加不用想了。
淮南王只能晦气的道：“人证已经被杀人灭口。”
镇西王世子嗤笑一声：“那也就是说没有人证了？没有人证就想构陷我父王这样一个军功赫赫的亲王？这是想造反啊。”
“世子，人证的确是没有了，但是物证还在，铁一般的事实，不容抵赖。”淮南王厉声斥责道。
镇西王世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把一个纨绔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铁一般的事实？老东西，你不会办案就闭嘴。这要是换成白倾心大人听到，会直接笑出声来的。”
镇西王世子毫不客气的讽刺了淮南王一把，然后对四皇子很随意的拱了拱手，道：“殿下给不给本世子机会伸冤？”
四皇子颔首：“自然。”
“那就请殿下看好了。”
镇西王世子从自己的储物装备中，拿出了三个留影珠。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都不知道镇西王世子要做什么。
反而是明珠公主神情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猜到镇西王世子的打算了。
欣赏的看了镇西王世子一眼，明珠公主浅笑了一下。
王叔的这个世子，还是有点东西的，不枉本宫今天出现在这里。
明珠公主静静的看着镇西王世子表演。
镇西王世子也没有让明珠公主失望。
他打开了第一个留影珠。
第一道留影珠上，镇西王世子在称赞乾帝：
“你们都错怪陛下了，当今陛下其实英明神武，他知道朝廷的实力与修真者联盟相比有差距，所以才与修真者联盟虚以委蛇。世人皆误解他，但我是他的兄弟，我理解他。”
看到这个留影珠内的影像，四皇子和淮南王齐齐皱眉。
淮南王更是直接道：“世子，你拿出这个留影珠想要表达什么？亡羊补牢吗？谁知道这是不是案发后，镇西王连夜录制的留影珠？”
“老匹夫，别着急，人笨就不要多说话，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四皇子又打开了第二个留影珠。
第二个留影珠内是镇西王对于妖皇的点评。
“妖皇就是个嫉贤妒能的废物，昏庸无比，笃信狐王。早晚有一天，狐王能把妖皇给坑死。”
在开启这两个留影珠的时候，镇西王世子手中第三个留影珠一直有开启。
当这两个留影珠播放完毕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镇西王世子把第三个空白的留影珠内容播放了出来：
“陛下昏庸啊。”
镇西王世子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笑容，语气也充满了鄙视：“老东西，看明白了吗？”
淮南王皱眉道：“你在搞什么鬼？”
他还真没有看明白。
反倒是四皇子和大皇子，此时已经明悟了过来。
至于明珠公主……她在镇西王世子掏出三个留影珠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镇西王世子要做什么了。
毕竟是经历过战场历练的巾帼英雄，明珠公主是和姬帅镇西王他们争锋的女将，尽管不如他们，但是也不是年轻一代可以碰瓷的。
四皇子起身，掩藏住了自己内心的惊喜，走到镇西王世子身边，拿起第三个留影珠，前前后后仔细的看了很多遍。
然后才对镇西王世子道：“世子的意思是，民间的那些关于王叔的影像资料，也是这样特意录制而成的？”
镇西王世子点头：“自然，我父王对陛下忠心耿耿，与陛下也兄弟情深，又怎么可能对陛下不敬？”
这话镇西王世子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不重要。
因为他把留影珠这个所谓的铁证给破了。
在四皇子、淮南王、明珠公主和大皇子面前，他亲自制造了一个假的留影珠。
只要把其他留影珠上的内容分开录制然后组合到一起，就可以制造一个所谓的“陛下昏庸”的留影铁证。
这其实就是大乾版的伪造视频录像。
技术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镇西王世子亲自证实了。
所以，所谓的铁证，也就不存在了。
淮南王终于明白了镇西王世子刚才这番行为的意义，他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铁青。
毕竟他可是在四皇子面前拍过胸脯打过包票的，说一定能够把镇西王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四皇子也承诺过他，只要他能够做到，就会让他在西海岸前线分一杯羹。
甚至他已经和杜威谈妥，如何瓜分西海岸沿线的利益。
但是现在，计划好像还没有开始，就要夭折了。
淮南王不接受这一点。
好在还有机会。
“世子，就算你能够解释的清楚留影珠影像里镇西王对陛下的不敬之言，那镇西王这么多年所犯的事情呢？你又怎么解释？”
淮南王冷哼一声，直接抛出了王炸。
“来人，传何将军。”
镇西王世子看到何将军后，瞳孔又下意识的收缩，身上更是控制不住的出现杀气。
“何老六，你跟了我父王八年了吧，他们给你开了什么价钱，让你背叛我父王？”镇西王世子厉声问道。
何老六是一个看上去浓眉大眼国字脸的汉子，单从面相上看，绝对看不出他是叛徒。
但他的确背叛了镇西王。
面对镇西王世子的质问，何老六的眼神有些闪躲。
不过当他看到淮南王鼓励的眼神后，何老六重新挺直了脊梁。
“世子，何某忠心的是朝廷，而不是王爷。何某是大乾的将军，而不是镇西王的私兵。所以世子说何某背叛王爷，何某不敢苟同。”何老六硬气道。
镇西王世子冷笑：“很好，大乾就是因为有太多你这样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活的这么憋屈。”
“世子慎言，何将军是主动弃暗投明。”淮南王主动打断了镇西王世子的话，然后道：“而且弃暗投明的可不止何将军一个，世子，你且看看何将军他们献上的这份账本。”
镇西王世子从淮南王那里拿到了一个账本。
是复印的，肯定不是原版。
而这份账本上记载的，是镇西王这些年私下里开采自己驻扎所在地的矿山和药园，此事并没有通知朝廷，而是开采之后就直接贩卖。
贩卖所得，全部都被镇西王收入了自己的腰包。
当然，镇西王要钱也没用，他要是真喜欢钱，当年就当皇帝了。
这些赚来的钱，最终还是拿去被镇西王养了军队。
但是这种行为，无疑是被明令禁止的。
不仅如此，账本上还记载了镇西王私下与修真者联盟所做的交易。
交易的很多资源，都是大乾官方明令禁止流传的禁物。
见镇西王世子的脸色越来越沉，淮南王笑出声来：“世子，这样的账本我这里还有三本，其中每一本都足以致镇西王于死地。本王需要你好好的解释一下，镇西王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这些行为，够他判十次死刑都不止了。”
说到最后，淮南王声色俱厉，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律法维护者，在伸张正义。
何老六也挺直了腰杆，仿佛自己在行侠仗义。
镇西王世子环视了一圈，忽然把手中的账本扔了。
“解释？什么解释？”镇西王世子冷笑道：“我父王不需要解释。”
四皇子缓缓开口：“本宫想，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的，否则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天下人根本不需要解释，只是你们想要我父皇的命，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给我父王安一个罪名。”
镇西王世子想明白了。
镇西王与朝廷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所以服软就失去了意义。
你再服软，别人也还是想杀你的，甚至杀你的时候会更容易。
镇西王世子现在最担心的是四皇子脑子不够，强行要杀他。
不过想到自己所做的准备，镇西王世子也不再顾忌。
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大事？
今天要面临的情况，来之前他本也是有所预料的。
“殿下，你想要一个解释，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如果不是我父王私下干的这些事情，前线的几十万大军，说不定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这个解释够不够？”
“胡说八道。”淮南王反驳道：“朝廷哪年克扣过西海岸前线的钱粮？”
“每一年。”
镇西王世子回答的很快。
淮南王一愣。
四皇子一愣。
何老六也是一愣。
只有明珠公主和大皇子十分淡定。
大皇子在前线待过，就是在镇西王麾下，所以对军中的情况十分了解。
至于明珠公主就更不用多说了。
她自己还有一支娘子军要养呢。
但淮南王和四皇子是真的不知道。
淮南王下意识的就以为镇西王世子在强词夺理，当即就斥责道：“胡说八道，朝廷每一年的军费开支都没少过，哪一次亏空过你们？世子，你不要章口就莱，要拿出证据。”
何老六也道：“世子，我就在前线，我可以作证，朝廷每一年的军饷都是按时发放的。王爷是陛下的兄弟，陛下待王爷向来是极好的，户部也从来都是足额发放军饷。”
“你知道个屁。”
镇西王世子直接吐了一口唾沫，表情极为不屑。
“你们在前线拿到的足额军饷和补贴，全都是我父王掏自己的钱补上的。要是没有我父王，你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都是一个问题。”
何老六呵呵一笑。
显然是不相信的。
淮南王也不相信。
“世子你这个玩笑开的一点水平都没有。”
“因为本世子从来就没有和你开玩笑。”镇西王世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淮南王，反问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当过兵？”
淮南王：“……”
他真没当过。
而且皇族的王爷，哪有几个当过兵的？
镇西王这样的才是异数。
皇族的王爷废物才正常，毕竟都是被朝廷当猪养的。
藩王都成了猪，也就威胁不到大乾朝廷了。
所以当初西大陆的军队在大乾长驱直入的时候，就把淮南王的胆都给吓破了，急忙联系西大陆，想要把大乾卖一个好价钱。
对于军队的运转，他的确一窍不通。
“但凡你领过兵，你就该知道，从来就没有足额的军饷这回事，层层克扣，你以为是传说吗？”镇西王世子冷笑道：“即便是在卫国战争期间，都没有做到公开透明，何况不是战争年代。”
见镇西王世子言之凿凿，四皇子有点相信了。
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世子，你说朝廷从来就没有发放过足额的军饷，但是本宫查阅过户部的支出，军饷全都是足额发放的。难不成这其中有人在中饱私囊？谁有这么大胆子？”
说到最后，四皇子的脸色严厉了起来。
而镇西王世子的脸上全是冷笑。
“殿下，你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四皇子……表情逐渐僵硬。
大乾上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似乎只有一个人。
“父……父皇？”
“不是陛下又是谁。”
镇西王世子冷笑道：“殿下不会认为，陛下修道这么多年，一点钱都没花吧？”
四皇子显然十分震惊：“父皇修炼用的都是自己的内库。”
“内库？殿下你现在就执掌内库，内库有多少东西，你不知道吗？”
四皇子无言以对。
他知道。
内库里的确没钱了。
但是他不知道内库是什么时候没钱的。
如果要是按照镇西王世子所言，那似乎早就没钱了。
“陛下修道的花费还在其次，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的国师可一直都在京城。”
镇西王世子盯着四皇子，一字一句的问道：“殿下是否知道，供养一个接近飞升的大修行者，到底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四皇子不敢和镇西王世子对视。
他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镇西王世子大笑。
笑声充满了桀骜和不屑。
“国师那个妖道在京城修炼的花费，可一点都没从长生宗里出，全都是从国库拿的。
“此事旁人不知，但是我父王如何能不知？毕竟供养国师修炼的花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军费。
“而修真者联盟，又岂止有国师一个大修行者？
“淮南王、四殿下，之前修行者在大乾有多强势，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你们只是不知道大乾向修真者联盟输送了多少资源。
“那现在本世子告诉你们，大乾所有的军费开支，修真者联盟都要抽一半，一半。
“供应军部所需的资源，但凡修真者联盟所需，一切都优先供应给修真者联盟，是一切。
“这些规矩没有任何明文规定，但是上一个不遵守这种规矩的户部尚书，被陛下亲手罢免了。
“上一个不听话的丞相，也黯然下台。
“所有想挑衅这种规矩的大乾官员，现如今都已经身首异处。
“没有人为他们伸冤。
“殿下，你教教我，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要如何应对？
“军部如何保证自己的战斗力？
“前线的将士，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够得到自己应有的待遇？
“向修真者联盟投降吗？”
镇西王世子的声音掷地有声，喷的四皇子和淮南王抬不起头来。
但镇西王世子并没有觉得解气。
他只觉得还不够。
“说啊。”
四皇子浑身一颤。
淮南王也面色涨红，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有些事情，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揭开真相之后，才发现真相如此残忍。
“我父王不走私，不私自开采矿藏，不与修真者联盟交易，他如何有钱去养前线的军队？
“没钱养前线的军队，我们拿什么来抵挡西大陆的入侵？
“你们以为我父王不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王爷？你们以为我父王喜欢做一个触犯律法的倒爷？
“但凡能当人，谁愿意当狗？
“但是朝廷给我父王当人的选择了吗？
“何老六，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何老六“噗通”一声，跪在了镇西王世子面前。
“殿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涕泪横流，悔恨交加。
他不知道他背叛的王爷，为了他们这些人的生存和待遇，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后悔。
但镇西王世子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
如果后悔就能够解决问题，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他不原谅这种背叛。
“这个账册上记载的内容，我替我父王认了。朝廷若要以此治我父王的罪，那随时来斩我们父子的项上人头。”
镇西王世子没有试图辩解。
因为这个真的辩解不了。
而且，他也不想去辩解。
听到镇西王世子认栽，淮南王内心大喜。
“好，世子，你这是认罪了。既然如……”
“且慢。”
明珠公主打断了淮南王还没有说完的话。
她没有搭理淮南王，哪怕对方是她的长辈。
但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一个冢中枯骨而已。
和他说话，明珠公主都嫌弃浪费口水。
明珠公主把目光放在了四皇子身上。
“老四。”
四皇子的眼神有些游移：“皇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如果王叔做的这些事情犯忌讳的话，那本将军也要请死了。”
这时候，明珠公主没有自称“本宫”。
她自称的“本将”。
此时的明珠公主，并非以公主的身份在与四皇子对话。
而是以卫国战争中屡立战功的女将，军部序列中有司职在身的将军，与四皇子对话。
明珠公主摊手，下一刻，她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摞账本。
然后她直接甩在了四皇子和淮南王面前。
“过去这些年，为了养本将的娘子军，我亦没少与修真者联盟包括妖庭互通有无。甚至为了多拿一些资源，我还拜修行者为师，把这些修行者伺候好了，她们才会把从我们大乾拿去的资源重新赏回来。”
说到这里，明珠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是只依靠朝廷的俸禄，本将的娘子军怕是早就哗变了。民间有句俗话，叫做皇帝不差饿兵。可咱们大乾的军队，如果为将者不学会变通，就真的要饿死了。
“既然要以此处置镇西王，那就把本将一并处置了吧，正好本将也懒得再和修真者联盟虚以委蛇。
“世子说的有句话也是本将的心声，能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谁又愿意当狗？
“好了，我话说完了，可以治我罪了。”
明珠公主和镇西王世子站在了一起。
面色淡然，却自有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锋芒。
四皇子这一刻，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和这个平日里关系最不好的皇姐的差距。
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明珠公主已经用自己的香肩，扛起了一支军队的命脉。
甚至在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续命。
“我来晚了？”
一道声音在宗人府中响起。
下一刻，四皇子看到了姬凌霜。
姬凌霜眼神一扫，把场间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来的正是时候。
对于姬凌霜的出现，四皇子是十分意外的。
“姬姑娘？”
“请殿下叫我姬参将。”姬凌霜冷漠道。
四皇子：“……”
“末将从天元城传送至此，是带来了父帅的意思，说与殿下听。”
四皇子神情一凛，肃然道：“本宫洗耳恭听。”
姬凌霜拿出了一个留影珠。
下一刻，姬帅的人和声音都在留影珠上出现：
“昔年修真者联盟势大，本帅为求自保，也为求军部平安，选择与国师结成联盟。
“与国师结盟之前，军部军饷发放不足三成，经常有领军大将神秘死亡，大乾军队也日常遭遇猛兽袭击。
“与国师结盟后，军部的军饷发放有了一半，军中将士横死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本帅为了自身的荣华，也为了军部的平安，与国师的合作极为深入，也把国师舔的十分开心。以至于连陛下都讽刺姬某，说姬某是国师的人。
“姬某无论是谁的人，都让军部咬牙撑了下来，一路走到了今天。不过姬某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合大乾律法。若朝廷要以此问罪，我亦无话可说。
“姬某愿与镇西王同走黄泉路，去九泉之下去面见先帝。站着做鬼，也胜过跪着做人。
“大好头颅在此，静待朝廷来取。”
留影珠播放完毕，姬帅的身影随即消失。
而姬凌霜走到了明珠公主的左边。
与明珠公主、镇西王世子并肩而立。
这是整个军部的意志。
四皇子直面这种意志，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而淮南王更是瑟瑟发抖，甚至堂中多了一股尿骚味。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又没有坚定的意志，遇到明珠公主这种百战余生的巾帼英雄，又直面了姬帅的铁血杀意，他被吓尿了，实属常理。
“殿……殿下？”
淮南王看向四皇子。
要是单单处置一个镇西王，他还是有胆子的。
西大陆也会给他撑腰。
但是加上明珠公主，他就不敢了。
因为明珠公主背后的实力，完全不比镇西王要差。
而如果加上姬帅的话，他就是现在的下场——被吓尿。
姬帅，一言不合就屠城的狠人。
长空令下寸草不生的威名。
淮南王哪里敢得罪他。
他怂了。
所以四皇子也理所当然的跟着他怂了。
“散了吧。”
四皇子“落荒而逃”。
背影极其狼狈。
留下来的镇西王世子向明珠公主和姬凌霜行了一个大礼。
明珠公主和姬凌霜站出来并非他的授意，他也十分吃惊。
他行礼过后，明珠公主回了个礼，然后淡淡道：“军中袍泽，同气连枝，下次有事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姬凌霜也向镇西王世子回了一礼，随后道：“父帅托我带给世子两句话，请世子转述给镇西王。”
“请讲。”镇西王世子面色肃然，十分尊敬。
“父帅说，跪着做人，是为了站着打仗。他不尊敬镇西王，但整个军部，都尊敬那个为了西海岸将士跪着低头和站着拼杀的大将军。”
镇西王世子眼眶一红。
都说魏君横空出世之后，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那之前没有魏君的时候，大乾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便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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