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行巫纵蛊(三)_春满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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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行巫纵蛊(三)

  沈妃乘胜追击:“你说你从未做过,可灵贵人手上的镯子却是你的贴身宫女才有钥匙,又怎么说?”

  林清萸皱眉看向人,无力辩白:“一个镯子就可以说是臣妾逼迫灵贵人行巫蛊之术么?”她从地上仰头对向玄寅冰冷的视线,哭颤道:“皇上,若凭灵贵人这些证词就能给臣妾定罪,臣妾实在冤枉。”

  久未出声的慕娉婷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接着抱着五皇子跌跪在了地上,号啕痛苦,李太医上前查验片刻,慌张道:“皇上!五皇子气息微弱,脉象已经…已经…”

  玄寅厉色道:“已经什么?朕只问你能不能救五皇子的性命!”

  李太医慌忙道:“五皇子气息微弱,如今微臣开了汤药治疗,只是五皇子的病候确实怪异……”

  慕娉婷已是哭的泣不成声,粉饰得姣好的容颜被泪水浸染得斑驳,“清萸,你为何要行诅咒之术害我的孩子!”

  林清萸自知百口莫辩,她事先确想过以此局设计慕娉婷,但如今被反咬一口,她也是难以脱身,只正色道:“臣妾没有!这件事真的不是臣妾所为。”

  沈妃却立刻起身,直指林清萸斥责道:“现在五皇子昏迷不醒,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林清萸辩解道:“事情还未查清,沈妃为何咬定臣妾不放?”

  “好了。”皇后轻轻拍了拍桌子,面目愁容地看向玄寅:“此事事关重大,一切还要皇上定夺,只不过……是否要听妧妃解释?”

  玄寅沉色不语,步伐沉稳地移至林清萸身边,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了下去:“贱人!谋害朕的皇嗣,还说的冠冕堂皇!”

  众嫔妃立刻跪下:“皇上恕罪。”

  林清萸捂着脸颊,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近乎麻木,半晌才恢复过来,行礼道:“皇上怨臣妾,要打要罚都无所谓,只是臣妾没有做过这件事,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你无知?若非你指示灵贵人行巫蛊之术暗害五皇子,五皇子他能昏迷不醒吗!”玄寅已呈怒不可遏之势,甩袖道:“传朕的旨意,废妧妃林氏为更衣,打入锦寒宫囚禁之死。”他顿了顿,接着更冷地说道:“在此之前,将她押入掖庭,受过五十道刑法后再丢进锦寒宫去。”

  林清萸面色煞白:“皇上?您当真不听臣妾半分解释么?”

  眼神交错的刹那,她希望再玄寅的眼神里寻得一丝感情,可经受过酷似严寒的冷待后,她终是半分情意也未寻得,只有盎然的冷漠与愤怒。

  “皇上?”她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可能还她什么清白,只需要片刻,她便会被剥去一身华服锦饰,丟入无尽的深渊中,再无出头之日。

  慕娉婷抱着襁褓中的五皇子,跪走到玄寅身边,托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婴孩,几欲断气:“皇上,五皇子……我们的五皇子…皇上!月儿从未求过您什么,如今只求您为臣妾做主!”

  沈妃起身道:“皇上,若您还是对妧妃心存怜悯,五皇子可真要冤屈了!”

  玄寅闭眸道:“把妧妃拉出去!”

  林清萸整个人愣在原地,只须臾片刻,她就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大脑嗡嗡作响,不知如何是好,脑中似有许多飞舞的蝇虫,白花花的翅膀挡住眼前的视线,怦怦地冲撞着心脏,几乎难以呼吸般。

  终于,她不管不顾地欺身上前,伸手探向五皇子的手臂。

  慕娉婷立刻惊叫:“妧妃!你想做什么!皇上!!!!!”

  玄寅死死掐住林清萸的胳膊,怒呵:“你还想谋害朕的孩子?!”他用力一抬,林清萸便像纸鸢般被撇到了常绣茹的脚边。

  常绣茹起身欲扶起,谁知林清萸疼痛得面色狰狞,却不发一言慢慢地攀爬起来,气息虚弱道:“皇上,五皇子还有救!”

  看到林清萸这般模样,常绣茹不知为何感到心头一阵难受,她本来是最想看林清萸这番卑躬屈膝,落败如尘的模样,可现在她不知为何担心起眼前的人,看她受辱,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莫不是同进宫待了这些时日,已对她有了些许不舍了?她心中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原本亲如姐妹的人现在成了陌路之人,原本嫉恨的仇敌却与她同系在一根线上。

  若是林清萸败了,她也孤木难支,不足以和瑾妃与沈妃相斗。所以,林清萸绝不能就这样完蛋,她可还未报当日之仇呢。

  听到林清萸说五皇子尚有救治之法后,玄寅的眼神也稍微缓和,但又很快凝如冰铁。

  沈妃蹙眉,站起身道:“事到如今你还胡说什么,皇上,您千万不可听信妧妃的说辞!她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

  “皇上,臣妾倒觉得妧妃颇通医术,她的话有几分可信。”皇后此时不紧不慢地开口,缓缓从座上站起,走到了玄寅身侧,“当日臣妾头疾发作,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多亏了妧妃一剂通血化寒的汤药,臣妾才能安心就寝,主持当日的中秋家宴。”

  常绣茹也顺势道:“是啊皇上,臣妾当日被辛常在以药粉毁容,妧妃就送了臣妾一盒药膏,涂了些日子,疤痕确实一点都没了。”

  沈妃不依不饶道:“皇后娘娘,常嫔,你们两人莫不是在给妧妃开脱吧?”

  皇后不怒自威道:“是非功过本在人心,本宫和和常嫔不过说出自己眼见耳闻,心之所信,沈妃又何必这么急着给本宫扣这样的帽子?”

  沈妃悻悻道:“臣妾不敢,只是一切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玄寅听完,面色已是有些动摇,良久,他启唇道:“妧妃稍作歇息,之后给五皇子治疗,若你不能让五皇子痊愈,朕不会再留你半条性命。”

  沈妃急道:“皇上,五皇子的病候连李太医都束手无策,妧妃不过读过几本医书药典罢了,怎可信任?”

  玄寅深深地看了沈妃一眼,并未多言,只缓缓坐回座上,面色阴沉。

  见此,沈妃也不好说些什么,扶起哭泣不已的慕娉婷回到了位置。

  而跪在地上的灵贵人,也被身边的侍女扶起颤颤巍巍的身体,缓缓落于座上,连喝了几口茶水歇息。

  常绣茹皱紧眉头,轻轻拉了林清萸一把,让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接着道:“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

  沈妃冷嘲热讽道:“自己进宫时的姐妹被人如此谋害,还能不痛不痒地说一声便走,本宫真是佩服常嫔。”

  常绣茹知道这是激将法,若她留下来则再没人去搜集扭转局势的证据,所以她必须要忍。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回道:“既然沈妃娘娘深情厚谊,嫔妾就恳请您替小妹多多照顾慕姐姐,臣妾告退。”

  沈妃冷笑,随即看向正于座上休息的林清萸,嘲讽道:“妧妃妹妹,休息得如何了?”

  林清萸缓缓起身道:“臣妾已无大碍,恳求医治五皇子。”

  玄寅只是阴沉着面孔,默不作声。

  皇后见此,只道:“瑾妃,把五皇子交给妧妃吧?”

  慕娉婷厉声拒绝:“妧妃要看五皇子的病,由臣妾抱着也是一样的,臣妾只怕把五皇子交给妧妃后,五皇子会……”那个字还未说出,玄寅便重重地咳了一声。

  林清萸也不多费唇舌,只移指到五皇子的胸口处轻摁,接着摸到了五皇子的手腕,蹙眉凝思。

  这般虚弱,却不像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反倒像被人捂住了口鼻,不得呼吸所致。

  而且五皇子面色微微发紫,若是中毒,瑾妃又怎么下得去手?

  但若是告知皇上五皇子是被人长久掩住口鼻导致的昏迷,皇上必定认为她是为了替自己解开布偶诅咒而脱罪。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慕娉婷该比她更懂。

  她将手指摁在五皇子手腕处,故意用了些力气,接着解开了五皇子的襁褓,吓得慕娉婷呼喊道:“妧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趁势抱起五皇子,慕娉婷连忙抓住五皇子的裹衣,狠狠地将林清萸推在地上,奈何五皇子的腰身早被林清萸结结实实地搂住,慕娉婷只是扯到了一层毯子。

  慕娉婷登时惨叫起来,神情慌乱无比。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五皇子发出了几声轻咳,接着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林清萸欢喜道:“皇上!五皇子没事了。”

  皇后和颜道:“皇上,真的,你快看,五皇子真的醒了。”

  玄寅震惊不已,上前将五皇子抱在怀里,满眼怜爱之色,“李太医,你快看看五皇子还有没有事!”

  李太医点了点头,上前查验一番后道:“回皇上,五皇子目前暂无大碍!心率和脉搏也已恢复如常。”

  玄寅急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五皇子方才到底为何气息微弱,眩晕不醒?”

  李太医抬袖擦了擦汗,心虚道:“这、这恐怕只有妧娘娘自己才知道了。”

  林清萸知道,自己若说五皇子是被人捂住口鼻证据难立,便也装傻充愣道:“臣妾只以为五皇子是热着,所以替五皇子开解了衣衫,至于其他缘由……皇上圣心明如朝阳,定可知晓五皇子为何如此。”

  慕娉婷此时止了哭声,站起身道:“皇上,事情已经很明了,五皇子在旁人手中时一直都是昏迷,到了清萸手里才苏醒过来,若不是清萸心虚解开了五皇子的诅咒,还会是什么。”

  林清萸细声道:“姐姐这话,说的真让妹妹寒心。”

  慕娉婷冷冷看着人道:“妹妹做出这种事,我这个姐姐难道就不寒心吗?”

  玄寅和缓了语气:“事情还未查验清楚,你们都少说两句。”他将五皇子递向慕娉婷,声音轻柔:“你们母子好好的,朕会为你们做主。”

  慕娉婷含泪接过五皇子,泣不成声:“臣妾多谢皇上。”

  这时,五皇子身上忽掉出一个香囊来,香囊掉在地上,里头的东西铺散一地,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皇后掩住口鼻:“这些是什么东西?”

  李太医正要上前查看,被林清萸抢话道:“皇后娘娘,这是白芷!这个香囊是瑾妃姐姐的。”

  “一个香囊而已,何须如此大惊小怪。”玄寅从地上拾起,朝慕娉婷递去,“瑾妃,这是你的?”

  “这上头绣着的是玉兰花的图案,没错,是臣妾的。”慕娉婷微微笑着接了过去,玄寅却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伸指朝五皇子的鼻中探去。

  他缓缓伸出手指,只见指上挂了一小块白芷碎屑。

  慕娉婷已是大惊失色,不由得抱着五皇子后退几步。

  玄寅捕捉到慕娉婷脸色异色,步步紧逼着朝人走去,一把抓住了慕娉婷颤抖的肩头,另手抹向五皇子的鼻下。

  又是一块白芷碎屑。

  这些碎屑不大不小,偏偏可以塞入五皇子狭小的鼻孔内。

  皇后见状不由得微微惊呼:“皇上,这……这是……”

  玄寅面色阴冷,放沉了声音:“这些白芷碎屑是怎么回事,如何跑到了五皇子的鼻中。”

  随行看顾的奶娘慌忙请罪:“皇上,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许老奴一时没注意,让五皇子抓着了瑾妃娘娘身上的香囊,所以才……才……”

  玄寅看向慕娉婷:“瑾妃,你怎么说?”

  慕娉婷面露惊恐,将五皇子交给画月,行礼道:“皇上,臣妾也不知五皇子什么时候抓到了臣妾身上的香囊。”

  林清萸道:“皇上!臣妾听说婴儿对气味最是敏感,连稍稍浓郁的气味都是闻不得的,这白芷落入五皇子鼻中,阻碍了五皇子呼吸,所以才会窒息晕眩啊!”

  皇后叹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都是一场误会!看来五皇子身体强健,连抓到了瑾妃身上的香囊都不被察觉,也是这奶娘时时精心看护,五皇子只是拆开了香囊,没有误食里头的白芷,真是万幸。”她眉头稍蹙,疑道:“可方才李太医为五皇子诊治,为何没有发现五皇子鼻中塞了白芷呢?”

  皇后此言,可谓是将瑾妃、奶娘与李太医三人都牵扯了进来,可谓是一箭三雕,好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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