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缠情蚀骨(七)_春满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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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缠情蚀骨(七)

  慕娉婷似惊讶般微微张唇,倒吸了口气道:“这银锁头是皇后娘娘送的,可是…菱巧,你之前是不是手上沾染了酒水碰到这银锁头?”

  菱巧连忙摇头:“没有啊娘娘,奴婢方才在宴会一只都是在照顾五皇子,哪也没去过,而娘娘的壶中都是茶水,奴婢怎么可能沾染酒呢。”

  玄寅闻言,冷不丁地向皇后问道:“皇后怎么说?”

  皇后见矛头指向自己,忙解释道:“皇上,这银锁头虽是臣妾所送,但之前臣妾并未碰过这银锁头,如何能把酒沾到玉坠子上?何况这礼本也经过多人之手……”

  此时,皇后宫中的凝儿突然站了出来,跪下道:“皇上,这件事是奴婢疏忽,皇后娘娘一早让奴婢将准备给五皇子的礼物拿出来,不小心碰撒了酒水,让银锁头沾了酒,奴婢该死!”

  玄寅面无表情道:“你是该死。将她拖出去,杖责八十。”

  这八十棍下去,人怕是被打的不成人形了。

  凝儿吓得浑身直抖,不住地求饶道:“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皇后娘娘救奴婢啊!皇后娘娘!!”

  兰贵妃摆弄了下护甲,轻飘飘道了句:“凝儿是皇后娘娘的侍女,她打翻酒水后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皇后娘娘,还将这沾了酒水的银锁头带来。是这凝儿太蠢,还是皇后娘娘未调教好,才如此蓄意隐瞒呢?”

  皇后捏紧了衣袖,眉头微蹙:“皇上,这件事真的和臣妾无关,皇上明鉴!”

  玄寅重重地将手拍在桌上:“都给朕闭嘴!没有真凭实据,莫要胡乱猜测!”

  兰贵妃起身施礼:“是,臣妾知错。”

  柳太医道:“皇上,微臣已经拟好了药方,这汤药性子温和,是不会伤到五皇子的。”

  玄寅点点头:“先带五皇子回宫吧,月儿,你也别太伤心。”他朝后泠声道:“没有别的事,就各自回宫去吧。”

  众嫔妃皆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回宫路上,常绣茹跟在林清萸后面,有些好奇道:“这皇后出手害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你说那宫女是不是不小心喷洒了酒水?”

  林清萸坐在轿撵上微微勾唇:“你既这么好奇,何不去亲自问一问皇后娘娘?”

  常绣茹听人这么一说,才燃起来的兴致又被泼灭了,顿时没了好脸色,白眼道:“你不愿说便罢了,药呢?”

  林清萸用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显得疲惫,“药在宫里,等回去后我会让沫儿给你送去。”她睁开眼眸,歪头看向常绣茹道:“那药吃着,可还有用?”

  常绣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每日都吃,自然有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了这药。”

  林清萸勾了勾唇,眼底深邃无波,如同一面镜子,“你若觉得好就行,回去我让沫儿将药方一并带给你。”

  “好啊,那我就先回宫了,今日看了这样一场大戏看得我浑身酸痛。”常绣茹轻轻哼笑一声,将手搭在宫女手上悠悠离去。

  等人走远,沫儿问道:“娘娘真要把那药方交给常嫔?您不就怕,她看出什么不对?”

  “本宫既然敢给,就不怕她看出什么。”林清萸看着其远去的背影,嘴角笑意更加深邃。

  常绣茹方回关雎宫,便吩咐殿中宫人退出,准备沐浴的香花和热水。

  当她进入浴桶的那一刻,舒缓地呼出了口气,极享受道:“方才晒得本宫都出汗了,非得用这热水好好泡一泡才舒坦。”她指向一旁加水的宫女,道:“以后本宫每次出门回来,都要提前准备好一桶热水,明白么?”

  “是,娘娘。”那宫女点点头,勤恳地将那些鲜花投进了盆中。

  常绣茹颇为惬意道:“好香啊,这些玫瑰的味道比之前的好,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道:“回娘娘,这是外头进贡的红玉玫瑰,所以比平时的更香一些,只有各宫主位才能得到几株,用这种玫瑰泡过的水,可令肌肤细腻光滑,奇香无比。”

  常绣茹低头嗅了秀那些花瓣,扬唇道:“很好,你叫什么?之前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名叫婳然。”

  常绣茹倒觉得这名字奇怪,不禁道:“画?是哪个画?书画的画?”

  婳然缓缓道:“姽婳伤诔,然糠自照,正是奴婢之名。”

  常绣茹来了兴致:“你读过书?这个名字很是奇特,是谁给你取的?”

  婳然脸色冷然如霜,语气淡淡,如同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回娘娘,奴婢的姓名乃是家父所取,只因家道没落,奴婢这才入宫为奴,之前待在掖庭,没资格伺候主子。”

  倒是个可怜人。

  常绣茹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发现这个名叫婳然的宫女颇为顺眼,方要开口,只听门外一阵扣门声:“娘娘,延禧宫的沫儿来送东西了。”

  常绣茹有些厌烦,朝婳然道:“你去外面把药拿进来吧。”

  “是。”婳然领命而去,不久便将那瓶药连同一纸药方一并带回了。

  常绣茹接了药瓶,从里面取出两颗生生咽下,又道:“你去把这药方拿去太医院看看有什么不妥,别让其他人发觉了。”

  婳然点点头,将那药方收了起来,用往浴桶中添了些水。

  常绣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眸休养精神,许是晚上总睡不好,精神不振的缘故,她在浴桶中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变得有些灰暗,而桶中的水还是热的。

  她乏累地动了动身子,试图从浴桶中站起来,却径直将下巴磕在了浴桶上,登时鲜血直流,感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遍了全身,像有无数蚁虫啃咬她的身体般,让她几近崩溃地大喊。

  浑身的疼痛和大脑的晕眩,让她不由自主地跳出了浴桶,只裹着层小衫遮挡,不断地抓着头发,胡乱揉搓。

  婳然闻声赶到屋里,拿起袍子给常绣茹裹在身上,道:“娘娘您冷静。”

  常绣茹大叫着一把推开她,双眸大瞪道:“药呢?快给我拿药,给我拿药过来!”

  婳然忙环顾四周,在浴桶边上寻到了那个药瓶,马上拿给了常绣茹,而常绣茹却像是不管不管般扯开了瓶口,一股脑地往嘴里倒去。

  婳然赶紧阻止人道:“不行啊娘娘,这是药啊!您不能这么吃!”

  “滚!”常绣茹一把甩开人,仰头把那瓶药倒进嘴里,一边胡乱地大嚼一边喘着粗气道:“你这贱人懂什么!本宫这般难受,不吃药,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一边愤恨地嚼着药丸,一边用力地想咽下去,却因太过着急和焦躁,更多地时发泄般将药都喷在了地上,然后死死地咬着牙齿摩擦。

  婳然颤声道:“娘娘您冷静啊!这药真的不能这么吃!”

  此时宫外几名宫女也闻声进来,见地上一片狼藉,忙道:“娘娘您怎么把药都吃了?妧妃娘娘每次只给您一月的药量,您这样…以后怕是要受苦了。”

  常绣茹怒目而视:“贱婢!你们给本宫滚出去!”

  那宫女继续絮絮道:“娘娘,奴婢们也是好心劝您,如此糟蹋了药,就算您有药房,想要炼制也需要不少时间啊,您实在不该这么冲动。”

  常绣茹气的嘶声喊道:“滚出去!贱婢!!!本宫以关雎宫主位的身份命令你们这几个贱婢滚,都滚!本宫要你们不得好死!!!”

  那几名宫女却还是无动于衷,只轻浮地说着:“娘娘要杀要剐,奴婢们管不了,娘娘要继续发疯发癫,只怕招来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您又要被关起来了,奴婢只是提醒您一声。”

  闻言,常绣茹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些被禁足、冷清孤寂的日子,不禁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婳然怒冲冲道:“你们大胆!娘娘的命令你们都不听了,是想挨罚吗?还不快点出去!”

  那几名宫女却是笑出了声,施礼道:“奴婢们伺候常嫔娘娘不力,自愿离开关雎宫,娘娘好好保重身子。”

  婳然舀起一勺水,朝那几名宫女身后泼了过去,随后紧紧关上了门。

  她回身看向发呆的常绣茹,轻声道:“那几个婢子定是发了疯了,平日瞧着她们也都算毕恭毕敬,怎么如今这般狂妄,娘娘放心,奴婢定会禀明皇后娘娘,让她好好处置那些贱奴。”

  常绣茹摇了摇头:“不会了,皇后不会管本宫的死活,皇上更不会…那几名宫女分明就是妧妃手下的人,她一早往本宫的宫里安插了眼线,就是为了羞辱本宫。”

  婳然迟疑道:“妧妃…不是一向和娘娘您交好吗?”

  常绣茹双眸愤恨,几滴晶莹滑落唇边,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意盎然:“交好?这个宫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当年本宫设计害死她的长姐,陷害她父亲和兄长入狱,她定是恨毒了本宫,我们怎么可能交好!是本宫太傻,没能早早醒悟过来。”

  婳然安慰道:“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只有养好身子才能将自己受到的屈辱尽数奉还!奴婢已经帮您找太医问过了药方,没有问题。”

  “问过太医了…这药方也不可尽信…她既然念着当日的仇要折磨我,送来的药方自然是查无可查,验无可验。”常绣茹虚弱地呼出一口气,抹了眼角的泪,道:“本宫必须找到新的法子自救。”

  夜幕深沉,宛如浓郁的苦药,将人世一切愁苦搅了进去,熬煮成难以下咽的苦涩。

  暗丛窸窣作响,一娇小的身影掠过坪边,直往假山深处跑去。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洒落清辉,照出了假山内男子孤冷的身影,她如抓住了希望般急快地跑了过去。

  她拉起男子的手,欢喜道:“你果然在这!方才寻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男子轻轻一笑:“怎么会呢?我不是说过会在这接应你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女子语气带着慌乱和激动道:“你放心吧,那药我是亲眼看见长公主喝完了的,我还趁机往她心口捅了一刀,她活不成了!”

  男子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温柔道:“荷儿,辛苦你了。”

  月光映照之下,依稀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正是则俜与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荷儿。

  荷儿摇了摇头:“不辛苦,能让我们以后无忧无虑地生活,这都不算什么!”她忽想到什么,抬头道:“对了,我们怎么出宫呢?”

  “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了。”则俜拿出一块金色的腰牌,道:“到时候你假扮成小侍卫,跟在我的后面就好。”

  “那就好…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荷儿满脸幸福地抱紧了眼前的男子,用脸颊靠在他的胸膛,觉得分外安心和温暖:“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看见那些被红轿子抬着的新娘,心里特别羡慕,总想着长大了有一天也能坐上红轿子,而且要八个人抬着的大轿子…可是,我进宫当了宫女后,便不再敢奢求什么了。”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有些害羞:“可是自从我遇到了你,就觉得自己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也可以坐着八抬大轿被迎娶进门,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正当她沉浸在则俜的温暖时,则俜的手却移到了她的背后,月光下寒锋一闪,一道银光径直扎透了她的后背。

  她顿时觉得背后剧痛无比,肚子里像是有什么破裂似的,腥甜的液体不由自主地溢出唇角,浑身再无半点力气支撑,像是断线木偶般摇摇欲坠。

  则俜则上前一把轻轻搂住她,声音温柔而又残忍:“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出宫。但是我想,你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应该不会那么难受吧。”说完,他猛地拔出了荷儿背后的剑。

  鲜血从后背喷涌而出,荷儿顿时失了力气,瞪大双眼栽倒在地,她的眼眸中没有恨意,泪湿润了她满是震惊的双眸,显得哀愁和凄惨。

  则俜用剑挖了一个土坑,将那包未用完的毒粉丢了进去。

  这时,几名侍卫也寻到了这里,看见则俜和地上的宫女后,十分惊讶。

  则俜不慌不忙道:“这宫女在此鬼鬼祟祟地埋着什么,已被我一剑刺死,我想这个东西,足够你们回去交差。”

  他伸剑指了指地上被挖出来的纸包,那两名侍卫立刻拾了起来,忙谢过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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