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承僖_春满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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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承僖

  飞星本就胆小,林清萸担心常绣茹这般打下去必会出事,不禁道:“常嫔,你如此是要屈打成招么?”

  常绣茹扬唇而笑:“妧妃姐姐这是心疼这丫头了?放心,臣妾是知道分寸的,不会让这丫头出什么事。”她捏起飞星的脸颊,恶狠狠道:“你说和荷儿交往密切,那你有什么证据?”

  飞星隐忍着疼痛,脸颊上满是青紫色的瘀痕,话语变得细微:“奴婢…奴婢…”

  见此场景,皇后皱眉斥道:“常嫔!你要问就问,何必搞得这么血淋淋的呢?皇上还在这,你就动起手来了?”

  玄寅面上已无耐性,怒意敛入眉尾,显露几分厉意:“要问便问,要答便答,莫要再扭扭捏捏。”

  飞星颤巍巍地将袖子里一只木镯拿了出来,道:“这只镯子奴婢和荷儿各有一只,是同村时爹爹用沉木做的,代表我们两人的姐妹情意。”

  常绣茹道:“那现在荷儿呢?她手上是否有这木镯?”

  皇后叹了口气,道:“荷儿早已被拖去乱葬岗喂野狗啃食了,若要找这镯子,也只能让人去她的尸体处查看了。”

  林清萸起身将飞星拉到身后,略有不满地看向常绣茹,道:“话已问完了,如何,常嫔可得出你想要的答案了?”

  常绣茹笑笑:“是,臣妾相信这飞星与荷儿的关系了。”她忽然起身朝玄寅跪下,恳求道:“皇上,这飞星与荷儿交往甚密,飞星明知荷儿对长公主有怨却蓄意隐瞒,其心可诛!臣妾请皇上对其加以惩戒!”

  皇后缓和道:“皇上,飞星虽是妧妃的侍女,可事发之前飞星也并未告诉妧妃什么,只是她一味的胆小怕事,不如就从轻发落吧?”

  玄寅紧锁眉头,表情已乌云遍布,说不出的阴沉恐怖,半晌,才冷冷道:“则俜违反宫规,即日起罚为末等侍卫,驻于锦寒宫;飞星知情不报,鞭八十,以板掌嘴五十以儆效尤;妧妃,管理延禧宫不善,每日于烈日下暴晒三个时辰,直到太后苏醒为止。”

  皇后惊讶地开口:“可妧妃并无什么过错,太后又一向于妧妃亲近,皇上这么做会不会……”

  玄寅向她抛去了一个很冷的眼神:“皇后有异议?”

  “臣妾不敢…”

  而此时,林清萸、飞星与则俜皆行礼接旨。

  玄寅不再多言,只扫视着座下零散几人,甩袖而去。

  皇后看着几人,连连摇头叹气,也跟着退了出去。

  常绣茹阴冷一笑,眼神死死地盯向林清萸,“你还真是好本事,出了这样的岔子,皇上只是罚你每日跪三个时辰而已。”

  林清萸笑了笑,道:“常嫔妹妹不必羡慕,你若是喜欢,大可以效仿本宫,如此有自知之明,想来皇上也会欣慰。”

  “谁羡慕你!”常绣茹咬牙怒瞪,接着哼笑道:“这罚跪的滋味,还是姐姐自己慢慢体会吧。”说完,径直起身离去。

  如此诺大的殿室,便只剩下林清萸主仆和则俜了。

  沫儿扶着林清萸缓缓起身,问着身体有何不适。

  林清萸摇摇头,道:“飞星伤的重,你先带她回去吧,本宫有几句话要对则俜侍卫说。”

  沫儿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奴婢回去帮娘娘炖一碗红枣汤,回去便能喝了。”

  林清萸极轻地应了一声,随后朝则俜看去。

  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先道歉还是先道谢,又或者———歇斯揭底的质问?她看着则俜的后背,默默低下了头。

  最终,还是则俜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林清萸看着与她对立的男子,心慌意乱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但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则俜声音沙哑:“你没有对不住我什么,反倒是则俜,连累了你们。”

  “这么说…瑾妃?”林清萸未想到,慕娉婷竟也会为他作假,如果这一切理由都是捏造的,那真相又是什么?

  难不成,则俜真的与那宫女勾结,设计害死了长公主?

  她陡然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则俜的双眼,后退几步,半晌说不出话来:“可…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损人害己的事,你、你就真的不怕死?不怕身边的人因此受到牵连么?”

  她因惊恐,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杂乱无章,心脏几乎在下一刻要跳出心房似的。

  她猛地摇了摇头,平复下一口气来,道:“不,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没有理由,所以不是你对不对?告诉我,你不会自己害自己的。”

  则俜沉默良久,只是捏紧了拳。

  她上前几步,抓住则俜的胳膊,低声道:“太后失女,必降雷霆之怒,她是绝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因为苛待宫人被小小的一名宫女害死!荷儿如此身份,怎么能帮你担着谋害皇族的罪名?你以为这火不会顺着烧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见着则俜依旧无言,她不禁加重几分声音,颤声问道:“你说啊?究竟为何?”

  则俜深深地垂着头,接着露出一双染红了的泪眸,吸气道:“若我不那样做,那包毒药,长公主就会用在你的身上!”

  “你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则俜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仰头向上,试图将眼中的泪逼回去,接着伤情地看向她,道:“长公主如何恶毒,你该知道,上次他对我们的事已经有所察觉,我不得不与虎谋皮,想出这个以身涉险的法子。”

  林清萸也几欲落泪,她强忍着感伤背过身去,泣声道:“你本来不该是这个结果…是我,是我连累了你。”她咬紧唇瓣,抹了眼角的泪痕,道:“事情到这一步是不会完的,皇上这般惩处已算从轻,要知道长公主不仅是皇上的亲妹妹,还是太后唯一的女儿!”

  则俜颤声道:“万事有我,你不必担心。”

  林清萸忙道:“不,这件事你不可以再插手了!后宫向来都是女人的斗争,谁死谁活都与人无尤,这根本就和你无关。”

  “可是…!”

  “则俜!若你还想见到我,就不要再为我以身涉险了,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则俜自嘲般笑了笑,悲苦盎于心头。

  次日,林清萸跪完一个时辰后,便觉得胸闷难受,半躺在软榻上许久都未舒缓过来,沫儿焦急地在一旁用羽扇扇着风,又命人往陶缸里添了几块冰。

  林清萸气息微弱,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动,吐出轻散如尘的话语:“感觉身上一点力气使不出来,莫名的疼…沫儿,去请太医。”

  沫儿停了动作,上前用帕子抹着汗,“已经派人去请了!娘娘您坚持一下,是不是中暑了?要不,喝点冰的?”

  林清萸点点头,虚弱道:“好,正觉得胸口烧着一样闷。”

  沫儿连忙端了冰阵的银耳汤来,用勺子慢慢送到林清萸唇边,一口一口地喝下,等喝到第七勺时,林清萸闭紧了唇。

  她小声询问:“娘娘,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再喝点?”

  林清萸连忙摆手,指了指一旁的痰盂,等沫儿端来时,便呕了起来。

  方才喝的那些汤,连同早上用的早膳一起吐了出了,她恨不得将整个胃都倒过来似的,又继续呕了许久,最后只是吐到剩下水了,还在不停地干呕,几乎窒息。

  此时,柳太医已提着药箱随宫人赶过来了。

  沫儿一边帮林清萸抚着后背,一边朝下顺着,“太医您快看看,我们家娘娘怎么会这样……是中暑了么?”

  “请稍待。”柳太医摊开药箱,将纱布搁在林清萸的手腕处,仔细查验起来,片刻后喜迎于色,拱手道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天大的喜事啊!”

  沫儿怒冲冲道:“柳太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娘娘都这般难受了,您却说是什么喜事?敢问喜从何来!”

  林清萸渐渐缓了过来,轻声朝沫儿道:“沫儿,不可对柳太医无礼。”

  沫儿乖乖噤声,但仍不快地朝柳太医望了一眼。

  柳太医忙道:“哎呦,微臣失言!没有说明白!娘娘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竟然这样……”沫儿惊讶不已,接着行礼道:“柳太医,方才失礼,请您原谅。”

  柳太医摆摆手:“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沫儿温和道:“敢问柳太医,方才我们娘娘跪了一个时辰,是否对胎儿有所影响?”

  柳太医吸了口冷气,道:“这…娘娘此时身体最是孱弱的时候,跪上一个时辰便会出现腹部绞痛,食不下咽之症,若是跪过两个时辰,只怕是龙胎不保!”

  “那可否请柳太医开一些安胎的药?我们娘娘现在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这个自然。”柳太医说罢,便准备纸笔开始写药方。

  林清萸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白蒙蒙地模糊着,依稀听见有喜两个字,撑着身体费力道:“柳太医…本宫……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太医顿了顿,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请柳太医…将本宫有孕之事…传扬出去…务必,满宫知晓。”

  她说完,沫儿便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柳太医手上。

  沫儿知道,林清萸这般做是要保下这个孩子,如今她正值身体虚弱之际,若是旁人趁机落井下石,她根本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但若是大肆传扬出去,其余人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沫儿将银子交给柳太医后,又补了句:“劳烦柳太医了。”

  “不敢当。”柳太医呵呵一笑,接着将药方递给了沫儿,道:“既是娘娘的吩咐,微臣便尽力而为,这药方有通气固血,养神化郁之消,服用七日娘娘便可无虞。”

  林清萸虚弱地笑了笑,道:“多谢柳太医了,沫儿,去随柳太医取药吧。”

  沫儿有些担心道:“那娘娘,你…”

  林清萸道:“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你速去速回即可。”

  “好。那奴婢拿了药即可回来。”沫儿将林清萸扶至床榻,匆匆跟着柳太医去了。

  林清萸躺在床榻上,闭眸静思,慢慢排算着日子,最终,她身体一怔,抓紧了被角。

  如此算来,这个孩子是则俜的,并不是玄寅的…若推算下来,胎儿的月份该是两个月大,或者比一个月少了许多,是对不上的。

  来不及再想,她忙唤来了襄儿,嘱咐她带一句话给沫儿。

  之后,她便陷入了等待中的焦虑,总担心襄儿晚了一步,或是寻不到沫儿,柳太医已将她有孕一月之事传扬出去,再不能改了。

  如此焦心地想着,她渐渐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

  耳边,忽然传来了襄儿的声音,她立刻睁开双眼,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襄儿道:“娘娘放心,奴婢在路上将娘娘的话转告了沫儿姐姐,现在沫儿姐姐应该已取药回来了。”

  “那就好。”林清萸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靠在摞高的枕头上闭眸静思。

  片刻后,沫儿便带着柳太医赶了回来。

  柳太医放下药箱,放下手帕,向林清萸的手腕处探去,随后“嘶”了一声,道:“是微臣马虎,方才误判了娘娘的脉象,胎儿应该有两个月大了。请娘娘降罪。”

  林清萸道:“无妨,柳太医。本宫问你,本宫总觉得胸口闷痛,这是何故?”

  “应是娘娘跪久,加之日头太烈导致的中暑,微臣这药方还要再改改。微臣失职,实在有愧!”

  林清萸平淡道:“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柳太医也不必因这件事耿耿于怀,重新拟好药方让沫儿再随您去一趟便好。”

  “多谢娘娘!”

  林清萸提了提唇角,将袖中的银针悄悄藏在了被中。

  不久,沫儿带着药回来了,面色喜色洋洋,声音也明快起来:“娘娘,方才柳太医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已将您怀有两个月身孕的消息告诉了皇后娘娘,当时皇上也在凤仪宫,于是下令免了娘娘每日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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