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难结_春满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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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难结

  当慕娉婷赶到关雎宫时,火势渐小,她叫住一名提着水桶回来的宫人,道:“情况如何了?可有人伤亡?”

  那宫人先是一愣,“瑾嫔娘娘,您怎么来了?”接着压低声音道:“关雎宫的主位和几个宫女都没能逃出来…现在说不定已经…唉,娘娘还是别问的好。”

  慕娉婷心里只觉得咯噔一下,险些没站位倒在地上,她穿过宫人朝烧的通红的殿门走去,烟尘伴随着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让她感到有些恶心。

  终于,火势彻底熄灭,她作势便要朝主殿内查看,被画月连忙拦住。

  “娘娘不可!这火虽然降下来了,可里头的温度却还是热辣袭人,若您不小心碰到什么,会被烫伤的!得等消了热气才能进去。”

  慕娉婷觉得大脑钝钝地抽疼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生硬地吐了几个字:“让本宫进去看看。”

  画月连忙挡住人:“娘娘,咱们还是等热气消一些再说吧。”

  正此时,玄寅与皇后也赶到了此处。

  “火都灭了么?”

  “回皇上,火已经完全熄灭。”

  “那就好,常嫔没…”玄寅正说着,忽瞥见一旁的慕娉婷,不禁问道:“瑾嫔,你怎么出来了?朕不是说过你要待在璇玑宫禁足到太后苏醒么!”

  慕娉婷道:“皇上,臣妾听说关雎宫走水,心下焦急不已,这才……”

  皇后面带微笑道:“是啊皇上,瑾嫔与常嫔可是情如姐妹,这关雎宫走水,瑾嫔必定是最担心的。皇上不妨看在瑾嫔关系常嫔心切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玄寅摆摆手:“罢了,李峭,你去看看里头如何了。”

  李峭点头,随即跟着宫人到了烧焦的主殿内,只一瞥,就看见里面几具被烧焦的尸体,忍着恶心跑了回来,道:“皇上,被火烧死的人不少。”

  玄寅怒道:“朕又没问你这个,朕是说常嫔怎么样了?可安然吗?”

  “火烧的这么旺,宫人也没有在别处发现常嫔娘娘,恐怕已经……”

  此时,焦墟中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只被尘灰污染的玉镯:“皇上,奴才在一具彻底烧焦的尸体手腕上发现了这只镯子。”

  皇后惊诧道:“皇上,这不就是您之前送给常嫔的那只翡翠合欢花镯么?!”她连叹息道:“可怜常嫔,如花的年纪却……这到底是为何!”

  玄寅沉声道:“关雎宫好好的怎么会走水!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看护的!”

  李峭前去询问了下,随即回道:“皇上,关雎宫的宫人当时都被遣散出去,常嫔娘娘当时是一个人待在主殿的,他们也不知道主殿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走水。”

  皇后迟疑道:“总不能是常嫔自己想不开吧。”

  “怎么会…何事至她想不开?”玄寅朝远处跪着的关雎宫人看去,怒道:“常嫔主殿失火你们这些奴才发现的这般晚,定时你们看护不力!”

  皇后眉眼一挑,忽道:“皇上,臣妾听说关雎宫的宫人一向因皇上冷待而敷衍了事,说不定常嫔是不甘受辱才…”

  玄寅皱眉道:“受辱?那些宫人都是如何欺辱常嫔的?”

  皇后缓缓道:“臣妾也只是听说,常嫔的宫人都很是不听话,每次吩咐她们做事都十分拖沓,还拿常嫔的病情说笑。这常嫔也是可怜,病中还要受这些低贱的奴才们耻笑。”

  “放肆!常嫔再怎么样也是主子,容不得这些奴才说三道四!”玄寅放话道:“传令下去,关雎宫宫人照看不力,统统杖责五十,罚入掖庭永不得出!”

  皇后略一沉吟,道:“皇上如此做,想来常嫔在天上也会得到些安慰了。”

  玄寅转身看向慕娉婷,道:“瑾嫔,今日你擅自出璇玑宫朕暂且不追究了,速速回宫去。李峭,璇玑宫今夜看守的侍卫擅离职守,赶出宫去不得再用。”

  皇后和言劝道:“皇上您也累了,今夜还是早些回去安置吧。”

  玄寅转身朝李峭道:“去凤仪宫。”

  皇后大喜过望,“是,殊香,快去宫里头准备一碗燕窝汤,皇上今晚睡前喝上一碗可以安神。”

  众人皆散,慕娉婷也是浑浑噩噩地回了璇玑宫。

  慕娉婷静坐如石,眼神呆涩道:“没想到……常嫔竟会落得这般田地…是本宫害了她,画月你说,是不是本宫不命那些宫人生事,常嫔就不会想不开?她们极尽羞辱,常嫔又是极要强的性子。”

  “娘娘,那些都是常嫔自作自受,您实在不用这样自责。”画月缓了缓,奉上一杯碧螺春道:“其实常嫔本来和娘娘您交好,两人相互扶持胜似亲姐妹,如今变得这个样子,倒令人唏嘘。”

  慕娉婷声音已有些哽咽,她眼中晶莹溢出,却又不想垂泪,于是抬头往上看了看,道:“本宫早就知道这宫里就是个魔窟,把人的亲情友情爱情统统吞噬了,最后只留下无情,变成凶残而冷血的兽互相厮杀。可是本宫怎么也没想到,常嫔她竟选择这般烈性地去了。”

  画月道:“常嫔性子本就烈的很,从前就看不起出身卑微的妧妃,如今受那些宫人如此羞辱,怕也是无颜面再活下去了。”

  慕娉婷默默垂头,道:“说起性子烈……从前的敏妃也是如此,常嫔她亦是如她那般。还记得,之前敏妃最爱喝的茶是六安瓜片,和常嫔喜爱也是一样。”

  “娘娘好记性,敏妃走了这么久,您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喝的茶。”

  “并不是本宫记性好,只是当年妧妃出宫后,敏妃曾邀请六宫众人前去品茗,喝的便是这六安瓜片,当时,还跟人炫耀她的茶是皇上亲赏的。”慕娉婷牵了牵嘴角,道:“宫里难得这样的好时候,六宫和睦的样子,能记住的又有多少?”

  画月轻声道:“娘娘别想了,逝者已矣,娘娘该往前看才是。”

  “逝者已矣……”慕娉婷听到此处,两行泪抑制不住地缓缓流下,“如今倒十分怀念过去在宫里的时候了,若是一切都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不用如今剑拔弩张地如仇敌一般,那该多好。”

  长夜漫漫,璇玑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云,哀婉入心,泪入梦境。

  第二日一早,林清萸才得知关雎宫走水的消息,心头猛然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论常嫔之前跟她关系有多差,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失落。

  但随即,她便恨恨道:“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根本就死不足惜,如此一来,也算是老天收拾了她,长姐在天有灵也可欣慰。”

  沫儿低声道:“听说皇上一早拟了一道旨意,追封常嫔为常妃,也把常妃意外之事告诉了她宫外的家人,常协领悲痛不已,哀痛之下感染风邪,人如今躺在榻上动也不能动。”她顿了顿,将那支银菊发钗佩到林清萸头上,道:“听说常妃的二娘得知此事后,也默默了许久。”

  林清萸扶了一把钗饰,缓缓道:“常妃…原本只有自潜邸时跟着皇上的妾室才可以自身的姓作为封号,寻常封为妃子都要另拟封号,皇上如此,不知是对常妃的看重还是看轻呢。”

  沫儿蹙眉道:“无论如何,现在人走灯灭,再繁荣再尊贵也是做给活人看的。”

  “是啊,人已走,什么恩怨情仇都一笔勾销了,即使再繁复华贵又有什么用处?死人用不到这些,活人也只是看着个热闹。”林清萸摸了摸肩旁的发,眼中神色复杂。

  这时,忽跑进来一名小太监,一双眼黑溜溜地眨着,殷勤道:“娘娘,安胎药熬好了。”

  沫儿停下动作,转头看去,“娘娘才刚起,这早膳都未用,如何喝的下这安胎药?”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这个时辰准时送药。”

  林清萸生出疑心,只道:“把药放下吧,本宫待会喝。”

  那小太监提笑道:“皇上说了,这安胎药得趁热喝才有效,所以让奴才看着娘娘喝下才能回去交差。”

  林清萸平淡道:“沫儿,端过来。”

  药味苦涩,还未入口便已觉得满口生出了苦味,她端起药碗,苦涩之外嗅到了一丝刺鼻的气味,不禁蹙起眉头。

  林清萸不禁问道:“这药当真是皇上命你送来的?”

  “是啊,是皇上亲口吩咐奴才给娘娘送药的。”

  林清萸又问:“那本宫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英子,是这几天才拨到清心殿伺候的,所以娘娘没见过也正常。”小英子答完,又催促道:“娘娘还是先喝药吧,不然失了药效可就不好了。等娘娘喝完药,想问奴才什么,奴才都会回答。”

  林清萸越闻这药越觉得不妥,又再三确认:“这药果真是皇上派你送来的安胎药?皇上赐药之前,可还吩咐过别的?”

  小英子抬眼道:“皇上只是说让奴才看着娘娘,趁热服下。”

  林清萸又嗅了嗅那药碗,随即摔在了桌上:“这药究竟是不是安胎药,你自己敢喝么?!”

  小英子呵呵笑道:“哎,这药是皇上给娘娘安胎用的,奴才怎么敢喝?皇上知道了要罚死奴才的。再说奴才没怀着身子,也喝不了啊。”

  “怎么,你不敢喝么?本宫看你不是怕受罚,是怕死!”林清萸指着那碗药,皱眉道:“里头加了足足的马钱子!孕妇一旦服下马钱子便会流产,其毒性更是不可估计,你究竟是何人指示!”

  “奴才奉命行事,遵循的都是皇上的旨意,万万不敢说谎!”

  林清萸立刻道:“沫儿,叫人先把他扣下,等本宫回明皇上再说其他。”

  “是。”沫儿立刻喊了前门的太监过来,把小英子五花大绑了起来。

  小英子身板脆弱,被那几名太监一扭一绑地不禁连连哀嚎痛叫:“娘娘,奴才真是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给您送药的,可不敢给您下毒,娘娘,您冤枉奴才了!”

  “本宫不会冤枉任何人,但事情查明之前,只能先让你在柴房待着了。”林清萸使了个眼神,接着快步朝清心殿走去。

  沫儿携了件披风急急地赶去,跟着人身后。

  此时清心殿中,玄寅正翻阅着奏折皱眉凝思,李峭前来通传:“皇上,妧妃娘娘说寅要事要见您。”

  玄寅用指点了点桌子,“糊涂东西,朕不是说了有要事处理这也不见?让妧妃回宫等着!”

  “是。”李峭方要转身,玄寅又凌声把人叫住,“等等,妧妃有着身孕,先让她进来说话。”

  未几,林清萸径直进了清心殿,缓缓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你有着身子,以后这些礼能免则免。”玄寅将册子摆在桌上,视线落到林清萸身上,道:“你找朕究竟所为何事?安胎药喝过没有?”

  “皇上,臣妾来是想问一件事。”林清萸抬起眸子,迫切道:“今早有一名小太监到臣妾宫中送安胎药,说是皇上特意送的,适逢方太医来请平安脉,便查验了药性,发现那汤药中竟加了马钱子!马钱子有毒,孕妇服用后便会流产,皇上,有人借您赏赐给臣妾的安胎药做文章,其心可诛!”

  方才,林清萸本想说是自己闻道汤药中刺鼻的气味才发现的不妥,但她心里总是怀有疑虑,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子也并不可信,遂捏造了方太医来请平安脉,发觉了汤药中的不妥。

  她并非疑心太多,只是怕通晓药理的技艺一旦被得知,便会牵出许多麻烦,怕以后暗害之人更是精益求精,只从药量上下手,更让人查不出来。

  玄寅眉头一皱:“方汝凌?他这么早就进宫给你请平安脉么?”

  林清萸道:“皇上您忘了,臣妾自怀有身孕,便请了方太医每日辰时来请平安脉,这也是经过皇上您同意了的。”

  “那名送药的宫人现在何处?”

  “臣妾已将小英子关押到柴……”

  “好了,朕知道了。”玄寅饮了口茶,沉声道:“把他送到这里来,朕亲自审问。你也回宫去吧,这件事不必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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