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冷香彻骨
天朦胧亮，关雎宫中鹭儿正服侍敏妃洗漱，待梳妆时，鹭儿忽道：
“娘娘，听说昨晚皇上下令将掖庭一名宫女收入后宫了，封的是沐答应。”
这些话直让敏妃觉得晦气，不免皱起眉，十分不悦道：“怎么才被收入后宫就给了封号，皇上真这么看重吗…”
鹭儿提醒道：“娘娘，这个沐答应可不简单，她就是昨天泠贵人说的掖庭宫女啊。”
“泠贵人？”敏妃加重音反问一句，“你说的是泠嫔吧，怎么，莫非她跑到掖庭去闹了？”
鹭儿伸手将那只白玉簪花佩到敏妃额发间，接着道：“娘娘猜的不错，同去的还有常嫔，两人都音此时被皇上责罚了呢。”
这话勾起了敏妃的兴致，小小一名宫女能得皇上如此垂爱，还不惜责罚两名嫔妃，实在是不简单。
敏妃不禁冷哼道：“那常嫔居然还能保留着位份，看来皇上对她还是留有旧情的，只是这狐媚子究竟有什么手段，能让皇上如此痴迷。”
鹭儿顺话而答：“能有什么手段，衣服都脱了，还披着皇上的衣袍回掖庭做事，依奴婢看她也就这些伎俩了。”
敏妃在镜前调挪着首饰，怏然道：“沐兰泽，含若芳。皇上给她这个封号也是别有用心了，润泽之意，是指她被圣心润泽，皇上多少也是对她有所心动的。”
见敏妃有些颓然不快，鹭儿忙劝慰起来：
“说到底皇上还是最宠爱娘娘的，旁人是比也比不得。”
“宠爱？自新秀入宫不久，皇上就少来关雎宫了，新人如雨后春笋一个接着接着，皇上又有多少宠爱能分给本宫？”她眼神渐寒，指派一个宫女道：“去把她叫来，本宫要好好见识见识她究竟有什么能耐。”
鹭儿以为敏妃耐不住性子，赶紧劝道：“娘娘，这个时候可不能动她。”
敏妃有些不耐烦地催道：“本宫知道，只是把她叫来问话，还不快去。”
宫女香沫领命前去，不久，便带着那名沐答应进来了。
“敏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沐答应一身月白色烟纱散花裙，拘谨地站在敏妃跟前。
什么不入流的东西，连敬语都不说，简直不分尊卑。
敏妃心中暗骂，似没听见般把人晾在一边，于铜镜前用青雀头黛晕染眉角。
沐答应见她不理自己，便木木地说了句：“敏妃娘娘若无事，我就先走了。”就作势转身离去。
“哎！你…！”鹭儿赶紧拦住人去路，待见到这个“嚣张”的沐答应后，有些惊讶出声。
敏妃本也不想太早撕破脸，遂放下黛笔，装作惊讶道：“沐答应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鹭儿，退下吧。”她抬头看向沐答应，突然睁大双眼，有些震惊。
眼前的这位沐答应，正是前些日子她从掖庭救的宫女。
真没想到竟会是她。
发觉敏妃一直盯着自己，沐答应疑惑道：“我刚刚说话了啊，敏妃娘娘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敏妃不再计较她说话语句，收了视线问道：“你还记得掖庭的时候吗？本宫和你有一面之缘。”
鹭儿也忙道：“当时你被宫女欺凌，还是我们家娘娘救的你，你记得吗？”
沐答应皱起眉，似乎很苦恼地想了一会，接着极平静地说道：“记得，我的确和敏妃娘娘见过，那是几天前的事吧？我记性不是很差。”
沐答应这话说的波澜不惊，毫无感谢之意。
敏妃心里已冒出火来，耐着性子又问了句：还没问妹妹闺名呢？”
“白冷撷。”
倒真人如其名，像是冷心冷性的。
敏妃早已失了耐性，故意挑话想看看对方是否真的没脾气，于是道：“嗯…听说妹妹之前在掖庭被泠贵人和常嫔欺凌，身上可别留下什么疤痕才好，皇上去见过妹妹了吗？”
“啊，没有，有这个药膏，所以擦上就没事了。”说着，沐答应便从袖里拿出一个蓝色瓷盒，摊开手展示给人看。
被自家娘娘救助之后毫无感激也就罢了，用着娘娘赏赐的药膏还是一个“谢”字没有，鹭儿登时恼了，一把抢回那个盒子。
“拿来！你这白眼…”
“住口！”猜到鹭儿想说些什么，敏妃立刻叫住鹭儿，让她退到一边。
“妹妹莫要见怪，鹭儿她只是担心这盒药膏所剩无几，想再拿一盒新的给妹妹用。”敏妃扯出笑意，朝鹭儿使了个眼色。
鹭儿轻哼一声，极不情愿地走了。
沐答应神色呆滞，迟迟地摇了摇头：“啊，不用了，皇上给了我好多这个，那个就给你们吧。”
敏妃瞧着这人总感觉傻里傻气的，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一直你呀我呀的说着，这推辞之语也好像是她不要了东西给自己的一样，颠掉主次，让她异常恼火。
这时鹭儿也拿了新的凝露膏，往沐答应面前一递：“这盒是未拆用的，请沐答应收下。”
沐答应像是十分抵触般往后退了退，钝钝道：“皇上给了我好多，我不要这个。”
鹭儿也不惯着她，立刻责问道：“沐答应这是什么意思？”
见两人势同水火的样子，敏妃伸手将鹭儿拉到身后，假笑道：“妹妹不要的话，那本宫也不勉强了，看来妹妹也不需要在本宫这多喝一杯茶了，鹭儿，送客。”
“嗯，我不喜欢喝茶。”沐答应极淡了说了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鹭儿气极，尖声道：“什么人啊！一个刚封了名号的答应就敢这么嚣张，满嘴你呀我呀的，滚的时候还不知道告退，真没教养！”
敏妃怒意盎然，恨恨道：“你也省省口舌，掖庭里爬出来的低贱宫女能有什么教养可言，本宫当日见她眉眼与离国中一名故人有些相似，因此才抬举了一下，如今看来是个不可用的忘恩负义之辈，罢了！”
鹭儿忙给人沏上一杯茶递上，压低声音在人耳边道：“娘娘，咱们不能让她活得这般惬意，要知道娘娘对她可是救命的恩情，若您不出手，她还有命被皇上收入后宫享清福吗？”
敏妃细品着六安茶，眼底遮上一层阴翳，咬牙道：“怪本宫那日发了慈悲，救了这反口便咬人的畜牲，可今后本宫在一日，她就得如履薄冰地活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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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听说昨晚皇上下令将掖庭一名宫女收入后宫了，封的是沐答应。”
这些话直让敏妃觉得晦气，不免皱起眉，十分不悦道：“怎么才被收入后宫就给了封号，皇上真这么看重吗…”
鹭儿提醒道：“娘娘，这个沐答应可不简单，她就是昨天泠贵人说的掖庭宫女啊。”
“泠贵人？”敏妃加重音反问一句，“你说的是泠嫔吧，怎么，莫非她跑到掖庭去闹了？”
鹭儿伸手将那只白玉簪花佩到敏妃额发间，接着道：“娘娘猜的不错，同去的还有常嫔，两人都音此时被皇上责罚了呢。”
这话勾起了敏妃的兴致，小小一名宫女能得皇上如此垂爱，还不惜责罚两名嫔妃，实在是不简单。
敏妃不禁冷哼道：“那常嫔居然还能保留着位份，看来皇上对她还是留有旧情的，只是这狐媚子究竟有什么手段，能让皇上如此痴迷。”
鹭儿顺话而答：“能有什么手段，衣服都脱了，还披着皇上的衣袍回掖庭做事，依奴婢看她也就这些伎俩了。”
敏妃在镜前调挪着首饰，怏然道：“沐兰泽，含若芳。皇上给她这个封号也是别有用心了，润泽之意，是指她被圣心润泽，皇上多少也是对她有所心动的。”
见敏妃有些颓然不快，鹭儿忙劝慰起来：
“说到底皇上还是最宠爱娘娘的，旁人是比也比不得。”
“宠爱？自新秀入宫不久，皇上就少来关雎宫了，新人如雨后春笋一个接着接着，皇上又有多少宠爱能分给本宫？”她眼神渐寒，指派一个宫女道：“去把她叫来，本宫要好好见识见识她究竟有什么能耐。”
鹭儿以为敏妃耐不住性子，赶紧劝道：“娘娘，这个时候可不能动她。”
敏妃有些不耐烦地催道：“本宫知道，只是把她叫来问话，还不快去。”
宫女香沫领命前去，不久，便带着那名沐答应进来了。
“敏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沐答应一身月白色烟纱散花裙，拘谨地站在敏妃跟前。
什么不入流的东西，连敬语都不说，简直不分尊卑。
敏妃心中暗骂，似没听见般把人晾在一边，于铜镜前用青雀头黛晕染眉角。
沐答应见她不理自己，便木木地说了句：“敏妃娘娘若无事，我就先走了。”就作势转身离去。
“哎！你…！”鹭儿赶紧拦住人去路，待见到这个“嚣张”的沐答应后，有些惊讶出声。
敏妃本也不想太早撕破脸，遂放下黛笔，装作惊讶道：“沐答应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鹭儿，退下吧。”她抬头看向沐答应，突然睁大双眼，有些震惊。
眼前的这位沐答应，正是前些日子她从掖庭救的宫女。
真没想到竟会是她。
发觉敏妃一直盯着自己，沐答应疑惑道：“我刚刚说话了啊，敏妃娘娘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敏妃不再计较她说话语句，收了视线问道：“你还记得掖庭的时候吗？本宫和你有一面之缘。”
鹭儿也忙道：“当时你被宫女欺凌，还是我们家娘娘救的你，你记得吗？”
沐答应皱起眉，似乎很苦恼地想了一会，接着极平静地说道：“记得，我的确和敏妃娘娘见过，那是几天前的事吧？我记性不是很差。”
沐答应这话说的波澜不惊，毫无感谢之意。
敏妃心里已冒出火来，耐着性子又问了句：还没问妹妹闺名呢？”
“白冷撷。”
倒真人如其名，像是冷心冷性的。
敏妃早已失了耐性，故意挑话想看看对方是否真的没脾气，于是道：“嗯…听说妹妹之前在掖庭被泠贵人和常嫔欺凌，身上可别留下什么疤痕才好，皇上去见过妹妹了吗？”
“啊，没有，有这个药膏，所以擦上就没事了。”说着，沐答应便从袖里拿出一个蓝色瓷盒，摊开手展示给人看。
被自家娘娘救助之后毫无感激也就罢了，用着娘娘赏赐的药膏还是一个“谢”字没有，鹭儿登时恼了，一把抢回那个盒子。
“拿来！你这白眼…”
“住口！”猜到鹭儿想说些什么，敏妃立刻叫住鹭儿，让她退到一边。
“妹妹莫要见怪，鹭儿她只是担心这盒药膏所剩无几，想再拿一盒新的给妹妹用。”敏妃扯出笑意，朝鹭儿使了个眼色。
鹭儿轻哼一声，极不情愿地走了。
沐答应神色呆滞，迟迟地摇了摇头：“啊，不用了，皇上给了我好多这个，那个就给你们吧。”
敏妃瞧着这人总感觉傻里傻气的，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一直你呀我呀的说着，这推辞之语也好像是她不要了东西给自己的一样，颠掉主次，让她异常恼火。
这时鹭儿也拿了新的凝露膏，往沐答应面前一递：“这盒是未拆用的，请沐答应收下。”
沐答应像是十分抵触般往后退了退，钝钝道：“皇上给了我好多，我不要这个。”
鹭儿也不惯着她，立刻责问道：“沐答应这是什么意思？”
见两人势同水火的样子，敏妃伸手将鹭儿拉到身后，假笑道：“妹妹不要的话，那本宫也不勉强了，看来妹妹也不需要在本宫这多喝一杯茶了，鹭儿，送客。”
“嗯，我不喜欢喝茶。”沐答应极淡了说了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鹭儿气极，尖声道：“什么人啊！一个刚封了名号的答应就敢这么嚣张，满嘴你呀我呀的，滚的时候还不知道告退，真没教养！”
敏妃怒意盎然，恨恨道：“你也省省口舌，掖庭里爬出来的低贱宫女能有什么教养可言，本宫当日见她眉眼与离国中一名故人有些相似，因此才抬举了一下，如今看来是个不可用的忘恩负义之辈，罢了！”
鹭儿忙给人沏上一杯茶递上，压低声音在人耳边道：“娘娘，咱们不能让她活得这般惬意，要知道娘娘对她可是救命的恩情，若您不出手，她还有命被皇上收入后宫享清福吗？”
敏妃细品着六安茶，眼底遮上一层阴翳，咬牙道：“怪本宫那日发了慈悲，救了这反口便咬人的畜牲，可今后本宫在一日，她就得如履薄冰地活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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