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青涩
纪乔做了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大象,驮着行李和包袱走在看不见人烟的曲折小路上，周边一片白雾茫茫，五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走啊走啊,可突然之间,不知到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于是浓雾被破除,阳光从天际洒落,身体忽然变得很轻,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竟然倏忽变成了一片羽毛,正被风载着高高飞起来。
飞过绿叶嫩芽的新枝,飞过细流潺潺的小溪,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似乎要到天的另一边去。
虽然是个奇奇怪怪又不着边际的童话梦,但却莫名自由畅快,纪乔醒来时连嘴角都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他把小臂压到眼睛上缓了缓神,刚想睁眼,手机铃声却在这一瞬间响了。
他摸过来接通,一道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被刻意放轻了后,其中的温柔清晰可感：“起床了么？”
这声音纪乔再熟悉不过了，是江潇的。
等等，江潇？
“！”
纪乔一惊，他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确实是江潇没错,可现在的时间却是才过七点。
怎么会这么早打过来？
他愣了愣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声音因为睡了一晚上而有点哑：“刚醒。”
江潇那边笑了一声：“被我吵醒了？”
“要再睡一会么，还是起床下来吃饭？”
“下去吃饭？”纪乔稍怔地重复了一遍。
“嗯。”江潇笑着说，“我在你家楼下。”
在楼下？！
纪乔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鞋都顾不上穿，几步过去，“唰”地一声拉开房间的窗帘和玻璃窗。
就见交错杂乱的电线网之下，江潇清爽笔挺地站在那，原本插在裤兜里的左手伸出来简单挥了挥，仰头在看他。
“看见了么？”
或许是这个时间点的阳光太好，又或许是江潇的眉目太分明，纪乔都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似乎眼睛和唇角都是弯着的。
“”
这下是真的彻底醒了，大脑里那点残存的瞌睡惫懒全部消失，昨天晚上的那些记忆尽数在脑中闪过——江潇从北城赶回来，再一次的表白，一起牵手回家，还有在黑暗小巷里那个温热绵长的吻。
纪乔站直身体转身，薄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线，走回床边时几乎都要同手同脚。
像是终于落回地面，真实感姗姗来迟，直到现在才猛地袭击了他。
居然真的谈恋爱了。
有个alha男朋友了。
还没忍住直接就接吻了。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心脏又开始不太正常地跳动，纪乔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仰头把里面的凉水一口气都喝干净了，这才觉得周身的热意消退了些。
怕人等得急，纪乔洗漱得很快，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和水洗白牛仔裤，背着书包就匆匆往楼下跑。拐到还剩最后一层楼梯时，江潇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动静，走上前拉开了单元楼虚掩着的门。
此时才七点出头，阳光不算暖，可颜色却异常浓烈，门一被打开，骤然就倾泻一地，把原本昏暗又死气沉沉地楼梯间照得通透无比。
而江潇就站在那里。
纪乔一顿，忽然有种很恍惚的感觉，好像几个月前的那次打架之后，江潇也是这样站在教室后门叫住了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江潇见他放慢脚步，有些出神的样子，迎上去问：“怎么了？”
“没什么。”纪乔摇摇头，抬头时嘴角抿出一个浅笑，很坦诚，“看看你。”
江潇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笑，心脏像是被一只小鸟很轻地扎了一口，那只小鸟就这样在胸膛里扑腾扑腾地乱飞，让他克制不住地心痒。
他几大步上前伸手揽住纪乔，将人半圈在怀中，低头在对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转而又撞上纪乔抬眸时明显怔忪的眼神，江潇又忍不住往下移，碰了碰他眼尾。
行动大于理智，亲都亲完了才想起来解释，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早安吻。”
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分开。
几秒后，纪乔点了点头：“哦。”
哈雷就停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纪乔带好扣紧安全帽，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坐到机车的后座上，伸手扶住了江潇的腰。
车拐出巷子一路往早点铺子而去，可还没到目的地，也不是红绿灯，江潇却忽然刹车减速，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纪乔探了点身子过去：“怎么了？”
江潇回过头：“你扶好一点。”
“？”纪乔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不明所以，“我扶着呢。”
“扶好一点。”
“啊？”纪乔心说这不是和以前一样扶着挺好的么，刚才一路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手却蓦地被人抓住往里一扣——
就这样直接抱住了江潇的腰。
从纪乔的角度，可以看见江潇似乎很快地低头往下扫了一眼，紧接着声音轻微地扬起来：“出发。”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甚至只要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可一旦捕捉到了，却好像把纪乔的嘴角也扬了上去。
两人都隐隐亢奋，各自紧张又悄悄期待，愉悦感像早春里新发的萌芽，不知从何处探出了头。
他紧了紧手臂，在晨起的风中有些好笑地心想，确实不应该再和以前一样了。
元旦调休之后有三天假期，周六周日和周一，不用去一中上课了，可纪乔的兼职却没停。
还是像往常那些个周末一样，他白天去完咖啡厅之后，晚上换地方赶去电器小超市。
临下班了，他回置物间收拾书包和外套，拿出手机一看，通知栏里有好些未读消息。
他拇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页面解锁切进微信，看见红点提示时的第一眼却是愣住了。
最上面的那一条是程煜在八点多新拉的微信群，剩下的群成员依次是他，江潇还有徐嘉成。
但他们四个人分明已经有一个群了。
纪乔心里冒出个问号，一边单手点进去一边继续穿外套。
聊天的界面上只有零星六七条消息。
【有心没肺】：我拉了个群！
【有心没肺】：我们来这里讨论！
【有心没肺】：蛋糕我已经拿到了！！
【江】：？
【徐家的徐嘉成】：等等[捂脸]。
【江】：你把你乔哥也拉进来了。
【有心没肺】：卧槽！！！！
群消息到此为止，最后跟着的是一条系统信息——【你已经被有心没肺移出群聊】。
纪乔：“”
他又重新把这短短几条消息看了一遍，向来冷淡的眉眼柔和下来，很低地轻笑了一声。
和江潇约好见面的地方在公交车站，纪乔背着书包站在站台上刷手机，身后忽然传来几步声音，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有人伸手把他眼睛捂住了。
“干嘛。”纪乔弯了弯唇角，手覆过去把来人的手拉下来，“幼不幼稚。”
回头一看果然是江潇。
那张年轻英隽的脸上满是张扬的痞气，眼睛很亮，撇嘴笑了一声说：“看你玩手机很认真，吓吓你。”
“哦。”纪乔平淡地点了点头，“吓到了。”
这话听得江潇一噎，“嘶”了一下佯装生气去捏纪乔的脸：“损我呢？”
可手一碰过去就又感觉到指腹处皮肤的冰凉，他垂眼看过去，就见纪乔的黑色冲锋衣被拉到了最上，立起来的领子能微微遮住下巴，于是就衬得剩下的小半张脸愈发苍白。
“怎么每天都这么酷。”江潇收回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圈一圈地绕到纪乔的脖子上去，紧接着又往上堆了两下，半张脸都捂住，只给纪乔留着两只黑润的眼睛，“偶尔也要可爱一点。”
“”
纪乔“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口，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他瞥了江潇一眼，抬手把围巾拉下来，整理好围在脖子上。
江潇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了。
以前有一段时间他曾经很想不明白，明明纪乔是个面瘫脸，为什么他偏偏总喜欢去逗他，看见他的时候就总想笑。
可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一些，大概就是因为这人平常的表情太少了，所以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不管是笑，还是挑眉，又或者是无语地看你一眼，都能让他生出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来。
“刚刚怎么一下就知道是我的？”江潇牵住纪乔的手，握着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纪乔看他一眼：“你的信息素。”
“味道很明显。”
“哦。”江潇点点头，“喜欢么？”
“嗯？”纪乔问，“什么？”
江潇挑挑眉，嘴角噙着点笑低头看过去：“我的信息素味道，喜欢么？”
原以为纪乔的性格肯定不会回答这类问题，可没想到几秒后，却忽然点了点头，他把下半张脸缩进了围巾里，所以说话时声音有点闷闷的。
“嗯，喜欢。”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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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过绿叶嫩芽的新枝,飞过细流潺潺的小溪,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似乎要到天的另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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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过来接通,一道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被刻意放轻了后,其中的温柔清晰可感：“起床了么？”
这声音纪乔再熟悉不过了，是江潇的。
等等，江潇？
“！”
纪乔一惊，他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确实是江潇没错,可现在的时间却是才过七点。
怎么会这么早打过来？
他愣了愣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声音因为睡了一晚上而有点哑：“刚醒。”
江潇那边笑了一声：“被我吵醒了？”
“要再睡一会么，还是起床下来吃饭？”
“下去吃饭？”纪乔稍怔地重复了一遍。
“嗯。”江潇笑着说，“我在你家楼下。”
在楼下？！
纪乔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鞋都顾不上穿，几步过去，“唰”地一声拉开房间的窗帘和玻璃窗。
就见交错杂乱的电线网之下，江潇清爽笔挺地站在那，原本插在裤兜里的左手伸出来简单挥了挥，仰头在看他。
“看见了么？”
或许是这个时间点的阳光太好，又或许是江潇的眉目太分明，纪乔都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似乎眼睛和唇角都是弯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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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乔站直身体转身，薄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线，走回床边时几乎都要同手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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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潇就站在那里。
纪乔一顿，忽然有种很恍惚的感觉，好像几个月前的那次打架之后，江潇也是这样站在教室后门叫住了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江潇见他放慢脚步，有些出神的样子，迎上去问：“怎么了？”
“没什么。”纪乔摇摇头，抬头时嘴角抿出一个浅笑，很坦诚，“看看你。”
江潇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笑，心脏像是被一只小鸟很轻地扎了一口，那只小鸟就这样在胸膛里扑腾扑腾地乱飞，让他克制不住地心痒。
他几大步上前伸手揽住纪乔，将人半圈在怀中，低头在对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转而又撞上纪乔抬眸时明显怔忪的眼神，江潇又忍不住往下移，碰了碰他眼尾。
行动大于理智，亲都亲完了才想起来解释，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早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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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纪乔点了点头：“哦。”
哈雷就停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纪乔带好扣紧安全帽，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坐到机车的后座上，伸手扶住了江潇的腰。
车拐出巷子一路往早点铺子而去，可还没到目的地，也不是红绿灯，江潇却忽然刹车减速，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纪乔探了点身子过去：“怎么了？”
江潇回过头：“你扶好一点。”
“？”纪乔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不明所以，“我扶着呢。”
“扶好一点。”
“啊？”纪乔心说这不是和以前一样扶着挺好的么，刚才一路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手却蓦地被人抓住往里一扣——
就这样直接抱住了江潇的腰。
从纪乔的角度，可以看见江潇似乎很快地低头往下扫了一眼，紧接着声音轻微地扬起来：“出发。”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甚至只要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可一旦捕捉到了，却好像把纪乔的嘴角也扬了上去。
两人都隐隐亢奋，各自紧张又悄悄期待，愉悦感像早春里新发的萌芽，不知从何处探出了头。
他紧了紧手臂，在晨起的风中有些好笑地心想，确实不应该再和以前一样了。
元旦调休之后有三天假期，周六周日和周一，不用去一中上课了，可纪乔的兼职却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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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面的那一条是程煜在八点多新拉的微信群，剩下的群成员依次是他，江潇还有徐嘉成。
但他们四个人分明已经有一个群了。
纪乔心里冒出个问号，一边单手点进去一边继续穿外套。
聊天的界面上只有零星六七条消息。
【有心没肺】：我拉了个群！
【有心没肺】：我们来这里讨论！
【有心没肺】：蛋糕我已经拿到了！！
【江】：？
【徐家的徐嘉成】：等等[捂脸]。
【江】：你把你乔哥也拉进来了。
【有心没肺】：卧槽！！！！
群消息到此为止，最后跟着的是一条系统信息——【你已经被有心没肺移出群聊】。
纪乔：“”
他又重新把这短短几条消息看了一遍，向来冷淡的眉眼柔和下来，很低地轻笑了一声。
和江潇约好见面的地方在公交车站，纪乔背着书包站在站台上刷手机，身后忽然传来几步声音，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有人伸手把他眼睛捂住了。
“干嘛。”纪乔弯了弯唇角，手覆过去把来人的手拉下来，“幼不幼稚。”
回头一看果然是江潇。
那张年轻英隽的脸上满是张扬的痞气，眼睛很亮，撇嘴笑了一声说：“看你玩手机很认真，吓吓你。”
“哦。”纪乔平淡地点了点头，“吓到了。”
这话听得江潇一噎，“嘶”了一下佯装生气去捏纪乔的脸：“损我呢？”
可手一碰过去就又感觉到指腹处皮肤的冰凉，他垂眼看过去，就见纪乔的黑色冲锋衣被拉到了最上，立起来的领子能微微遮住下巴，于是就衬得剩下的小半张脸愈发苍白。
“怎么每天都这么酷。”江潇收回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圈一圈地绕到纪乔的脖子上去，紧接着又往上堆了两下，半张脸都捂住，只给纪乔留着两只黑润的眼睛，“偶尔也要可爱一点。”
“”
纪乔“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口，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他瞥了江潇一眼，抬手把围巾拉下来，整理好围在脖子上。
江潇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了。
以前有一段时间他曾经很想不明白，明明纪乔是个面瘫脸，为什么他偏偏总喜欢去逗他，看见他的时候就总想笑。
可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一些，大概就是因为这人平常的表情太少了，所以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不管是笑，还是挑眉，又或者是无语地看你一眼，都能让他生出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来。
“刚刚怎么一下就知道是我的？”江潇牵住纪乔的手，握着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纪乔看他一眼：“你的信息素。”
“味道很明显。”
“哦。”江潇点点头，“喜欢么？”
“嗯？”纪乔问，“什么？”
江潇挑挑眉，嘴角噙着点笑低头看过去：“我的信息素味道，喜欢么？”
原以为纪乔的性格肯定不会回答这类问题，可没想到几秒后，却忽然点了点头，他把下半张脸缩进了围巾里，所以说话时声音有点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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