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_烟火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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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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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悦握紧了裤腿,不敢搭腔,眼睄见丁贤蹙起眉头抱臂别了开脸。

  辛悦说:“爸……别这样……贤她对我真的很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们在一起也是可以孝顺您的!”

  辛海宏走到二人面前,轻蔑扫着丁贤,向辛悦道:“你看看她,你看清楚了没有?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不结婚恃着自己有两个臭钱玩弄年轻的女孩子!是变态!你要和这种变态在一起,还说什么结婚?!”他说的用力,口沫溅在丁贤脸上,丁贤一拍桌:“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辛海宏念着“我干净——”兜手举起桌面一杯水扬手泼了丁贤一脸,打湿了丁贤头上的纱布,辛悦忙不迭用袖子去擦,叫道:“爸!你能不能别这样!”

  丁贤气急,“行!你要说!就说清楚!今天就在这儿把话了断!”把脸朝辛悦一转,尽量放轻了语气道:“你听你父亲的话,我就再也不找你。不耽误……彼此的时间。”

  她说着时,原带着气,二人到了一个互相离不开的份上,因此话是半真半假,辛悦却认真痛苦着,摇着头,说不出话。后面辛母道:“辛海宏,你白白活到这个年岁……却还是个糊涂虫……在你眼里面,你的面子,远胜过你女儿的终身幸福……难怪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眼里除了自己,根本没别人。”

  男女争执,女人常胜,然而认真说起道理来,女人总是说不过男人。男人普遍善用逻辑思维,多数女人的逻辑走到一半就被情感劫走了道理。

  辛海宏说:“你还有脸说女儿的幸福!女儿的幸福,我看是你的钱图!要说女儿的幸福,当时沈睿不好吗?沈睿走了你放了个屁没有!现在好了,看见这个姓丁的,哦!这会儿想起来幸福了!动不动就拿我做的不对当挡箭牌!我承认!我是不对!但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有必要揪住不放吗?现在怎么着,只要是个有点儿钱的,你们这些女人,管她是个人还不是个人,猪狗都一样扑上去!她做的是人事儿不是人事儿,你们这群傻娘们儿都会给她洗地!理由条条套丨套,都是你们说的对!和你们讲现实,你们和我说情感;和你们说情感,你们又来讲现实了!我就问你们!你们有什么立场!有什么态度?她要是个连房子都没有的女人,你同不同意!说幸福说爱情!资本家嘴里的就是真理!但凡有一点脑子,社会都不至于被你们这群人带坏了!!”

  辛母气的发抖,说道:“我贪图谁什么钱?我老了,吃也吃不了什么,玩也玩不动,我死了,两脚一蹬进了棺材!我能有几年福享?我要是贪什么!至于嫁给了你!你也不看看你年轻是什么出息!现在好了,我老了!你看我们母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看也没有你外面的野女人野女儿好了!她女儿有出息!她家里吃的好!你去啊!你跟她们过去啊!看她们对你有多诚心!”

  辛海宏年轻时候并不这样跋扈,年老生了病,心境随着身体变,变得自重到蛮霸,了听这话,也气红了眼,“我看出来了!说来说去就是嫌我老不中用了!这会儿赶我了!走就走!我也不沾你们谁谁谁!我一个人走,走哪儿算哪儿!死在路上就罢了!”说着一甩手,大步走出门去。

  辛母待想要追,又拉不下脸,指望着辛悦追,辛悦早被辛海宏逼出了怨怼,也只低头站着。

  丁贤想想,到外面去喊看护跟,看护正在给枕头被罩机器除螨,只得丢下工作一抹手,草草跟上去了。

  经过辛海宏一搅闹,辛母丁贤辛悦心里各有各的不舒服。

  辛母怨辛悦不懂事,辛悦怨丁贤给她出难题,丁贤怨辛悦不果断……好一场没意思,彼此草草招呼道别散了场。

  一时到了将中午,母女二人也没说几句话。辛尚做完作业前来这才又提起辛海宏,两姐弟各自说了情况。

  原来辛海宏早前发现辛悦房间每日有花,私下旁敲侧击地谢谢高玟,问高玟这两天忙什么。高玟只有说瞎忙,话到了这个份上,顺便解释了一番为什么没顾得上去看辛悦。这么一排除,当下再没有别人——

  辛海宏起了疑,晨早跟随辛母前来。

  姐弟俩正在说话,医院护工带着午间的餐牌来问,是下餐厅吃还是给送上来。辛尚才诧异说:“中午啦?姐,你看护回来没有?”

  辛悦给看护打电话,看护一闪身从外面走进来道:“怎么啦?”

  辛悦诧异,问:“你回来了啊,怎么在外面,我爸呢?”

  轮到看护一脸纳闷,道:“叔叔……他不是回来了吗?我跟上路,他转头回医院了,我见他回来了,就去做日志了……”

  辛母插话说:“没有回来啊……”

  看护没想到,有些过意不去,说:“哦……那……”

  辛尚忙给辛海宏打电话,手机已关了。

  辛母着急起来,埋怨道:“怎么办,你爸爸一个老残废,一会儿真在路上有个好歹你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这话无疑是在埋怨辛悦,辛悦又愧又悔,柜里翻出一件t恤,蹬上一条裤子就往外赶,“我去找找……”

  辛尚知道劝不住,陪着辛悦一起出了院,一路找到傍晚六点,家里、公园、魏家无一遗漏,惊动了魏萍魏嘉宝也一并四处寻觅,偏偏就是不见老头子踪迹。

  辛悦找到下午,逐渐腹绞如割,一路强忍着四处寻问,一位大妈上来一扯辛悦大t恤的衣摆,悄悄说道:“姑娘,裤子脏了回去换换吧……”

  辛悦回医院换了裤子,见她母亲要死要活哭倒在一旁,也不敢多呆,又扑出去寻。旧伤未愈、巧逢月事,又兼感冒,辛悦走两步喘三声,全凭意志撑到傍晚丁贤下了班给她拨来电话。理解事情敏感,丁贤倒不多追问怎么不早些告知,令私人眼睛调出卫星定位,安抚辛悦回了医院。载着辛尚辛母索地图去寻,还没到地,魏嘉宝的电话打过来,说找着了辛海宏。

  凡兰的夏能热到九月底十月中,辛海宏中了些微暑,年纪又大经不得累,晕倒在社区超市门口。超市工作人员用辛海宏的手机给辛悦打电话,电话通话中,才联系了小女儿魏嘉宝。

  众人又急忙忙赶到医院,辛海宏醒了,并不愿见人。

  辛尚只得一面安抚着辛母先回家,一面和辛悦说明情况。整晚守在辛海宏处照顾。

  次日,辛尚从辛海宏处赶过来,说:“爸爸说……只要你同意和……分开,就见你。”

  辛悦瞧她母亲,不哭也不闹了,来去静悄悄。一副“我不干预你的决定,你自己问心,只要你无愧就行”的模样。

  辛悦把事情理解急了,丁贤更急,这倒也怨不得二人急,不见天日的恋情,处处都是隐患和阻碍。事实并没有去到开诚布公那种程度,辛母只是不反对,也许带着那么一点儿顺从,还不能算鼓励。

  辛悦实行“拖”字诀,“拖”得一天是一天,“爸爸现在在气头上,只要他没事,也不打紧,等等他消气了吧……”

  拖了两天,来到九月六日中秋节。旧时年年中秋都是一家人齐整度过,今年辛家七零八落,分外落寞起来。并非没有益处,丁贤订了“106”的包间和辛尚辛母一同吃饭,纵是菜肴顶级,景色赞叹,丁贤送的礼物合心意,依旧失之悲大于得之喜。最会算账的是人的头脑,可促使人们做选择的通常是欲望,这东西永不餍足。

  主厨安东尼前来为四人介绍酸樱桃酱、山楂酱和李子酱在红酒酱汁烤肋排中的配搭以及妙处,辛尚一面和辛母翻译,一面跃跃欲试盘中的仿真桃子蛋糕。

  丁贤接起电话,低低聊了两句,起身轻道了声“不好意思”急脚步出房,辛悦见她神色有异也跟随上去。

  丁贤说:“伤的严重吗?我这就过来——轻度烫伤……对孩子将来生活学习有没有影响?……好吧,好,你有什么消息,给我电话!”

  一转身,猛瞧见身后的辛悦,握着心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声不响吓我一跳!”

  辛悦说:“谁受伤了?”

  丁贤蹙起眉,又勉强笑笑,道:“一个同事的孩子……”

  “我听你说烫伤了……开水吗?”

  “不是……车爆——车子故障吧……”

  辛悦说:“你不过去看看?”

  丁贤笑着去拉辛悦的手,“没事……轻度烫伤,早前安排他出差,他请了假来和我说一声……我们进去吃饭……”

  辛悦说:“我稍后……想去看看爸爸——”

  丁贤电话又响起来,丁贤扬手做打住,往一旁走了两步,“嗯,怎么?”

  辛悦瞧着丁贤的脸逐渐变了色,心下生疑。丁贤最近行为遮遮掩掩,问也不说,说也含糊。天野唯的事,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心头一根刺。辛悦打开微信寻出雪莉,给她发了一个200块的中秋快乐红包。

  辛悦失踪,丁贤和高玟的双重关注警动了雪莉,一再致电来问。却因为事关天野唯,丁贤顾虑雪莉口松,以官司存续期内的安全为由,特意要求辛悦保密。受伤入院的事,雪莉毫不知情。

  雪莉接到红包,回复道:“嗷嗷嗷!老板娘就是老板娘!谢谢老板娘!!”

  辛悦问:“我问你个事儿,通达有中层职员的孩子受伤请假了你知道不知道?”

  雪莉道:“有这事?我不知道……”

  辛悦说:“你问问,我想知道……”

  “……行!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贤老和人打电话,她说是公司同事的孩子受伤了,我问问是不是。”

  “哦……吃醋了!放心!哪只妖精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和我们老板娘抢老板,不要命了!包在我身上!我给你问!”

  “那好,我等你消息!么么哒!”

  丁贤的第二通电话来自冼忧,备赛的这些日子,冼忧几乎全副精神关注着外围赌局,期望可以通过“不败公式”把在叶小妞手上打水漂的钱捞回来。莫琳挑选客户的有一点神秘又古怪的原则:“不服务于赌徒。”她拒绝冼忧,冼忧唯有另觅它法,另聘了几位理财师核算赔率。

  辛悦出事,冼忧的父亲派了一位社团新晋小伙子楚鹤与丁贤的委托律师共通处理“捡尸”事件。这楚鹤小冼忧5岁,和冼忧一同长大,他父亲替冼忧的父亲做了十年牢,是割头换颈的兄弟,两家关系极铁。若不是冼忧几乎半个男人,她父亲是定然要将冼忧嫁给这小子。

  临近赛车日,辛悦受伤,丁贤将赛事一推再推,传言满天飞,赔率随之一天数变。高利贷期限一日几倍几十倍地翻,又兼黑吃黑,赛事还未开始,不少人已倾家荡产。这也都是辛悦在丁贤的羽翼下无法联想得到的蝴蝶效应。

  这样一来,穷途末路的赌徒发了疯,搜天刮地找传说中的卡洛尔。丁贤被祁伟业无形地照应着,那些人挨不着正主,却都知道卡洛尔有个朋友叫做冼忧,冼忧是冼世舫的独女,冼世舫是个土绅士,逢人开口自称:“俗人”,然而无论官商都颇喜欢他这点“俗”,他的“俗”是具有传统中国特色的“俗”,带着“礼”的“俗”。

  亡命之徒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这位社团新人楚鹤的身上。楚鹤自幼跟他叔伯练的都是快准狠的实用技,轻易两三人撂不翻,独是年少气盛,不像他父辈那些老江湖,越老越谦逊懂害怕。晚上和几个兄弟吃过宵夜独自回家,察觉有人尾随,他也浑不在意。

  事情发生了将近一天,冼忧才收到确切消息,对方要求卡洛尔今晚出赛,地点在禅山。冼忧打电话给丁贤问对策。

  丁贤说:“这事未必是麦克劳德那边作为的,早前和庞德先生打过招呼了,按道理不会是他……行吧,我先给莫琳打个电话。你别担心,既然他是图利,绝对不会轻易伤害人,我这就过来。……不带她了。以前带着是为了保证别人不会用她要挟我,既然和庞德打过招呼,他们目的是我参赛,只要我参赛,她去不去没什么紧要。你别管了!我这会过来!你先稳住他!”

  房间里面,侍应生将菜换成了烤斯达纳松茸,辛母露出一个费解的微笑,辛悦侧过身悄声道:“妈,尝尝这松茸,正是时令季,新鲜的很……淡季至少七八百一斤呢……”

  副厨李彼得道:“到了冬天,各位可以来品尝一下perigordtruffle和bluefoot……”

  辛尚问:“蓝……脚?是什么?”

  丁贤走进门接话道:“也是一种蘑菇。市面上比较少见。”

  辛悦待她坐定了,微微斜倾着身子悄声问:“怎么说了这么久……”

  丁贤歉意一笑,压低声道:“乖,那个……我有点事,我叫了司机稍后过来接你们回去……”

  辛悦道:“你有事啊……我还想和你一起再去找找爸爸……看看……”

  丁贤道:“对不起啊小乖,今天可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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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合理看待男女思维习惯倾向,并无高下,各有优势。

  普遍:指广泛而有共同性,它与特殊、个别相对应

  多数:与少数相对,指整体中占较大比例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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