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_烟火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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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年前,faith实验组进入邻国洼泊,开始以雇佣的名义秘密招募难民,作为开展生物技术的人体试验对象。

  作为交换,难民们可以籍此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更甚法国通达的雇佣,从而取得该地的合法居留权。这对于没有一技之长又期待获得新生的底层难民来说,颇具诱惑。

  促成这个决定的,便是不参与管理的通达股东之一,易应延。而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高玟。其原因并非为了仁慈或者是保证通达科技的进步,仅仅是为了一个叫魏嘉宝的女孩子,能够合理合法地以难民身份进入法国。

  faith对于生物技术的人体试验对象,一直有着年龄和体质的要求。就在最近的一次试验当中,一名女性参与者因为隐瞒个人的身体状况,导致在试验中发生了意外,女人的家人对faith的补偿处理方式感到不满,参与者相互煽动之下,事情引起了当地政府军的注意,研究组的组员被扣押。

  faith没有公开的项目和通达挂钩,正好落在了吉科布刚上任的计划负责人赵成城头上。赵成城寄期望于丁贤在吉科布多年累积的人脉,按住了事情,隐瞒通达进而向丁贤寻求帮助,理由是,如果自己离开,吉科布项目不仅有可能面临腰斩,也会极大地影响丁贤营救简兴文的布局。

  考虑到这一点,丁贤不得不出面,冒险赴洼泊代为疏通。

  卓登北岸多年被祁伟业的势力范围控制,为了躲避天野唯的势力触须,丁贤称病在家,半夜换了装束,乘车辗转穿过卓登从北口岸进入洼泊。

  摇摇晃晃的大巴车里,导游不厌其烦地强调着“这段路禁止拍照”的提醒叫醒了丁贤。丁贤取出手机,上面写着:“政府军方以安全为由,除了没收了所有的实验日志外,预备进一步从研究人员的口中,挖掘更多通达内部的资源和相关管理的身份背景。”

  “nophotos,nophotos!”导游皱着眉头,朝丁贤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语气很不耐烦。像这种游客她见多了,不守规矩,不懂英文。

  丁贤抬起头,配合地微笑着收起了手机,调整了一调整身子,扭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车子越过公路上骑着毛驴行走的人,丁贤握紧了拳。这是一场充满未知的博弈,她就像一艘航行在大西洋中的舰艇,渴望停靠却不得不迎风破浪。

  透过权威媒体、互联网、公司,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斗从未停歇,莺歌燕舞天平盛世的舞台下布满战争的尘土,假使你不曾低头,不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掀起了烟尘滚滚,久而久之,忘记了天空原本的颜色。

  赵成城过去有一周了,仍然没有见到本人。对方只是一口咬定试验小组的一干人来洼泊别有目的,动机不明,不肯放人。

  透过赵成城,这是丁贤和阿迪乐的一次非正面交涉。她往日只是从别人的口里听说过这个人,各项密谋暗杀背后的策划者,阴狠狡诈,充满危险。

  然而丁贤不了解这个人,因为不了解这个人,丁贤没有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有些人爱钱,有些人好色,此刻的阿迪乐对丁贤而言,就是一个刀枪不入的城墙。

  纵然替祁伟业做事,立场不同,丁贤却多年和对手保持着一种开放的关系,待人充满敬畏,尤其是在经历了委员会间谍门一事后,丁贤通过各种形式的商业往来结识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摸清对方的脾性喜好之余,为日后留下出路。

  没有想到这次,连见一面也困难重重。

  大巴车慢慢停下了,车窗外骑驴的男人慢悠悠地越过了汽车,逐渐消失在丁贤的视线中。

  丁贤把头伸出窗外瞭望,仿佛是因为前方盘查耽搁了进度,看着盘查人员,丁贤蓦地想起一个人,急忙抽出电话,拨了出去。

  ……

  麻将的吵嚷声中,高玟抬胳膊接起电话,喂了两声,仍听不清,刚站起身来,坐在沙发上剥橘子的李柏说:“都没上过学是吧?懂不懂礼貌!”

  席上顿时一片悄然,高玟瞥了李柏一眼,仍旧出了门,“唉,听见吗?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我想你帮我联系尼珥,我需要他帮我见到阿迪乐。如果faith的项目出了问题,通达的吉科布计划就可能要胎死腹中了,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到祁先生的事。”

  高玟屏息背靠在走廊的墙上,良久道:“我管不了……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新闻上你看到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说:“高玟,我还没有时间去处理你这边的事……esse的掉包门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参与……我只想快点结束吉科布的工作,三年了,我真的累了……我肯请你……”

  从丁贤返回凡兰后,一系列的事不难让丁贤推测出和高修有关,掉包门和赵成城上任吉科布环环相扣,丁贤怀疑她高玟参与其中也着实合情合理。

  高玟并不想为这件事向丁贤解释,“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吉科布的事,我现在想管也管不了……爱莫能助,sorry——”正要挂断,丁贤叫住道:“我知道你为了什么——”

  那个名字在两人的嘴边呼之欲出,高玟胸中憋闷,只得咬紧了牙关强行站住了。

  丁贤说:“……我希望,我们不要在这个时候,为了这样的事……能不能,暂时抛开儿女私情……”

  高玟抢过话头,“你在教训我吗?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她去找你就找你呗,你们要和好要结婚是你们自己的事,犯不着在我面前炫耀,更别拉上我来说!”

  自从在高家失利,高玟连高修的事都很少打听,并不知道辛悦曾经因为怀疑她而获悉了天野唯的眼线潜伏在通达的事,也没有想到辛悦忌惮天野唯,已经和丁贤很久没有联系。

  丁贤却因为这句话,脑里登时一片空白,脱口问:“她……来找我?”

  烦躁的高玟听不出话里的疑问,说:“我不想见尼珥,我没有义务为你们牺牲!你要找他,就自己找他!就这样!”

  ……

  丁贤从一片虚无中慢慢醒过来,猛然回望,车子后面,只有一条仿佛凭空伸出来的昏黄公路,望不见来路,延绵无尽。

  她从来也不是那种空想的人,可这一会儿,纷纷涌涌都是两人见面的场景,抑制也抑制不住。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周遭乱哄哄的,时间过得分外慢,丁贤这会儿虽被卡在半路不能动弹,却有一种匆匆忙忙的焦灼感。

  等丁贤意识过来该给查娅打一个电话时,公路已经通行了。

  丁贤觉得辛悦既然来找她,信必然就是收到了。

  若是此刻辛悦来找不到她,想必要打听她的行踪。辛悦个性冲动,弄不好更执意要追来,危险之余打草惊蛇,被天野唯知道她离开了洼泊。思来想去,只好向查娅吩咐,这两天如果凡兰的那个女孩子来找自己,不要向她说任何事,她要问起来,只说有事,一切留到回来再说。

  ……

  在和辛西娅约谈过后,辛悦拿着已趋成熟的方案借裴瑞德向总部提议考察。事情发生在辛悦为通达刚拿下辉扬科技不久,出于对辛悦能力的认可,通达迅速地批准了这一提案。

  辛西娅便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来自吉科布的消息,实验组的人员被扣洼泊,未来不容乐观。辛西娅不得不即刻返回洼泊,考虑到此时向辛悦告知情况非但于事无补,还可能因朝令夕改导致计划就此流产。辛西娅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先自乱阵脚。她瞒住了消息,率先悄然回了吉科布。

  吉科布方面,因为赵成城对通达隐瞒着faith的真实情况,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辛悦的考察要求。

  然而赵成城人并不在吉科布,更无暇顾及应付辛悦的到来。若是放任辛悦前来,又怕事情泄露,上任便堕马。

  唯有指定了几个本地的工作人员,吩咐他们以工作为名带辛悦尽力玩几天,直至考察期过。

  一周的准备时间,辛悦白天处理辉扬科技的项目分配,晚上审核辉扬科技的其他相关的业务资料,在一份细致的翻译文件中,愕然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梧桐。

  辛悦连忙给hr发去邮件,要求她调出因重组带来的人事变动的人员资料。第二天,果然在预备裁剪的文职类目中找到了梧桐的名字。

  辛悦想起106偶遇梧桐,找寻无踪,没想到兜兜转转,因为这样的方式重逢,心中不知何处来的柔软,大笔一挥,硬生生把梧桐从待裁人员拉入了手头项目组长的职位上。

  一切事毕,临行前,一宿睡不着觉,准备好了的说辞和礼物,念头在“好”和“不妥”间反复横跳。计划到吉当晚就偷偷去科客特的办事处给丁贤一个惊喜。她太想丁贤了,像积蓄了十年二十年的相思,想到丁贤就心慌气短,手足无措。

  ……

  在这一周里面,丁贤过得焦灼万分,三句聊不到,就不耐烦地要和赵成城吵起来。每天不停地看表,唉声叹气。赵成城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具体,却也猜出了一两分。偶尔和丁贤争吵过后,便悄然带着相机,信马由缰地在街上闲游散心。

  幸运的是,一切仿佛真的如丁贤祈祷的那般,出现了转机。

  见不到阿迪乐,高玟不肯托尼珥帮忙,丁贤不能出面,贸然让赵成城冒险独自去拜访尼珥也不是好办法。丁贤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让阿迪乐主动找赵成城的方法。

  连续数天安排赵成城大张旗鼓地约见了数位萨维的手下,萨维是阿迪乐的政治对手,两人素来不睦,冲突频频。

  在这里,行贿并非是某个阴暗的社会风气下某人的某种陋风恶习,却是一种公开的灰色社会行为。丁贤交代赵成城每次拜访一定带上现金,借各类商业琐事,殷勤拉拢。

  果不其然这样周旋了数日,阿迪乐的部下就主动找上门来。

  顺利得到了阿迪乐的约见后,赵成城不负所望顺利地得到了阿迪乐的许诺,同意释放所有小组成员,条件是每人一定量的赎金。

  纵然无端被打劫一番,也不得不低头。

  待组人一一被辛西娅安排的人保送回国后,丁贤兴奋地准备回程。

  这晚上,两人在收拾行李,赵成城笑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

  丁贤问谁,赵成城说:“魏嘉宝!我经过贫民窟碰见她,她正在那采风。我问了一下,她和辛悦见过面了,你知道吗?”

  丁贤听见,便给魏嘉宝打了个电话,反复确认平安后,才坐下来说:“她和她姐姐真不一样……”

  赵成城问:“哪儿不一样?”

  丁贤想了片刻,微笑道:“她比辛悦有灵气……更通透。”

  丁贤早早去睡了,赵成城却没有倦意,难以想象,战火中的丹莫什城竟有星光夜景,这一刻,赵成城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一生一世长不过一道火光。

  次日一早,丁贤先往机场绕卓登再乘车回吉科布,赵成城随后离境。

  方至卓登,就传来洼泊反政府军闹事的消息,反政府武装共和军闹事炸毁了洼泊的公路,赵成城和faith的派代表被困在往机场的路上。

  与其同时,与卓登接壤的吉科布边境线也布满了重重的武装力量。

  旅游线路暂时停运,丁贤被困在卓登。

  洼泊反政府军闹事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传来,冲突愈演愈烈,眼看一时半刻无法停歇。虽然这种冲突频频有之,丁贤仍怕牵连过境口岸关闭,坚持顶峰离境,她通过祁伟业的帮助,找到一名前驻地大兵开车连夜送她过关。

  颠簸了一夜后,丁贤把脸依在安全带上,头被动而无力晃动着,疲倦感排山倒海地快要压倒了她,沿途战火后的痕迹却让丁贤无法入睡。

  一身防弹服的司机说:“你睡一会儿吧,有动静我叫你。”

  丁贤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没事儿……我还好,不累,辛苦你。”

  车子卷着尘沙穿过黄土沙漠,在团团黄尘的最上面,是湛湛的青天,天心中,闪着一个灰白的小影——那是飞往吉科布的v6航班。

  ……

  辛悦作为考察代表,来到吉科布已经一周了。

  赵成城因公出差,接待工作交由通达和faith的两位管理代办,辛悦感到奇怪,就连最关心这件事的辛西娅也好像忽然忙得应接不暇。

  然而这都不影响到吉科布的当晚,辛悦就迫不及待地来到科客特的驻地办,丁贤人并不在。

  驻地办是一栋简朴的三层别墅,一楼办公、二楼住人、三楼锁着。辛悦在门口的挂画上发现了一张丁贤和查娅跳舞的照片。

  负责接待的,正是那个和丁贤举止亲昵的美人,查娅。查娅热情大方,但每当辛悦问起丁贤,查娅都仿佛嘴巴上了拉链,什么话也问不出来,让她联系丁贤,只说丁贤知道,丁贤有事。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一无所知。

  丁贤知道,而丁贤的表现,并不像自己期待她那样期待自己,辛悦一天天地开始失衡了。她押错了丁贤信任她,其实丁贤并不,丁贤早就对她失望,以至回到了吉科布和这个女人好起来。也可能,根本就没有和这个女人断过,否则在法国峰会上,怎么会是那样的亲密,没有身体接触的,再不会有那种亲昵劲儿。

  因为那张照片和查娅奇怪的反应,辛悦开始断定查娅是丁贤的情人,越这么想,越觉得蛛丝马迹都对得上。丁贤的夏港厨子,本地管家,保安都对查娅尊之如女主人,辛悦看在眼里,恨得饭也吃不好。

  辛悦表现出对查娅接待工作的满意,留了影,还留了联系方式。

  晚上,辛悦收到一封来自梧桐的邮件,内容大致是因为辛悦将她调到了项目小组,而她对项目知之甚少,又对辛悦负直接责任,怕不能胜任,因此唐突地向她发了邮件,想要了解工作内容,着手准备。

  辛悦着实欣赏梧桐的细致认真,拉她进入项目,作为多出一名的项目组长,深意是有意提她做助理。当下辛悦被她这么一问,突发奇想有意立刻试试她的能力,便把查娅的资料发给了她调查,甚至没做时间要求。

  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然而第二天一早,梧桐就把查娅三代的背景都交到了辛悦手上。

  毫无疑问是熬夜做出来,这种行动力和肯吃苦的特质,莫不是每个老板梦寐以求的,辛悦同样不例外,亲自致电项目大组长,交代他必须认真带梧桐了解工作细节,把事情逐一配给她。

  随着考察驻留的时间一天天减少,辛悦终于忍不住,再也顾不得隐患不隐患地给丁贤拨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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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有背景融合创作处理,非映射任何团体组织。

  委员会间谍门:和政府军对立的组织。

  反政府武装和吉科布同属于梅林肯势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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